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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南宋 1125年10月17日 — 1210年12月29日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125—1210 【介绍】: 越州山阴人字务观号放翁
少有文名。
高宗绍兴二十四年应礼部试,名列前茅。
因论恢复,遭秦黜落。
孝宗即位,任枢密院编修官,赐进士出身。
乾道六年,起为夔州通判
后入四川宣抚使幕,复任四川制置使司参议官
淳熙七年提举江西常平茶盐公事,以发赈灾,被劾罢。
十六年任礼部郎中,劾罢,闲居十余年。
宁宗嘉泰二年,召修孝宗、光宗实录。
宝谟阁待制致仕。
工诗、词、散文,亦长于史学
其诗多沉郁顿挫,感激豪宕之作,与尤袤杨万里范成大并称为南渡后四大家。
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南唐书》、《老学庵笔记》等。
全宋诗
陆游一一二五~一二○九),字务观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宰子。
年十二能诗文,以荫补登仕郎
高宗绍兴二十三年(一一五三)两浙转运司锁厅试第一,以秦桧孙埙居其次,抑置为末。
明年礼部试,主司复置前列,为黜落。
死,二十八年始为福州宁德主簿清乾隆宁德县志》卷三)。
三十年,力除敕令所删定官(《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五)。
三十一年,迁大理寺司直(同上书卷一九一)兼宗正簿。
孝宗即位,迁枢密院编修官编类圣政所检讨官,赐进士出身(《宋会要辑稿》选举九之一九)。
因论龙大渊曾觌招权植党,出通判建康府乾道元年(一一六五),改通判隆兴府,以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论罢。
六年,起通判夔州(《渭南文集》卷四三《入蜀记》)。
八年,应王炎辟,为四川宗抚使干办公事
其后曾摄通判蜀州,知嘉州荣州
淳熙二年(一一七五)范成大,为成都路安抚司参议官(《渭南文集》卷一四《范待制诗集序》)。
三年,被劾摄知嘉州时燕饮颓放,罢职奉祠,因自号放翁
五年提举福建路常平监(《省斋文稿》卷七《送陆务观赴七闽提举常平茶事》)。
六年,改提举江南西路(《渭南文集》卷一八《抚州广寿禅院经藏记》)。
以奏发赈济灾民,被劾奉祠
十三年,起知严州(淳熙《严州图经》卷一)。
十五年,召除军器少监
光宗即位,迁礼部郎中实录院检讨官,未几,复被劾免(《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二之五四)。
宁宗嘉泰二年(一二○二),诏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秘书监(《南宋馆阁续录》卷九)。
三年,致仕。
开禧三年(一二○七)进爵渭南县伯
嘉定二年卒,年八十五。
陆游是著名爱国诗人,毕生主张抗金,收复失地,著作繁富,有《渭南文集》五十卷,《剑南诗稿》八十五卷等。
宋史》卷三九五有传。
 陆游诗,以明末毛晋汲古阁刊挖改重印本为底本为底本。
校以汲古阁初印本(简称初印本),严州刻残本(简称严州本,藏北京图书馆)、宋刻残本(简称残宋本,藏北京图书馆)、明刘景寅由《瀛奎律髓》抄出的《别集》(简称别集本)、明弘治刊《涧谷精选陆放翁诗集·前集》(简称涧谷本)及《须溪精选陆放翁诗集·后集》(简称须溪本)等,并参校钱仲联《剑南诗稿校注》(简称钱校)。
底本所附《放翁逸稿》、《逸稿续添》编为第八十六、八十七卷。
辑自《剑南诗稿》之外的诗,经营为第八十八卷,凡出自《渭南文集》者,以明弘治十五年锡山华珵铜活字印本为底本,校以《四库全书》本(简称四库本)。
词学图录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
越州山阴人
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南唐书》、《老学庵笔记》、《放翁》。
陆游1125—1210南宋诗人。
字务观号放翁
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绍兴二十三年(1153)进士试,名列榜首,次年礼部复试,为秦桧所阻未能登第。
秦桧死后,出为福州宁德主簿孝宗继位始赐进士出身。
曾任镇江隆兴夔州等地通判
有《渭南集》《剑南诗稿》等。
作品中语涉黄鹤楼南楼者多有:孝宗乾道五年(1169)十二月二十七日武昌寻访黄鹤楼故址,并登临南楼,写下七律《黄鹤楼》,54岁时重过武昌又作七律《南楼》;另有七律《丈亭遇老人长眉及肩欲就之语忽已张帆吹笛而去》《旅次有赠》《月下醉题》、古体《客谈荆渚武昌慨然有作》《与青城道人饮酒作》《夏夜对月》,还曾在日记《入蜀记》中首次提到黄鹤楼“号为天下绝景”。
全宋文·卷四九二三
陆游一一二五——一二○九),字务观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年少能诗文,以荫补登仕郎
荐送、礼部试均置前列,遭秦所嫉,黜之。
死,始仕建州宁德县主簿,除敕令所删定官,迁大理司直宗正簿。
孝宗即位,迁枢密院编修官,召对,赐进士出身。
论政事忤旨,出通判建康府,改隆兴府夔州
王炎为川陕宣抚使,辟为干办公事,陈进取之策。
范成大帅蜀,入幕府参议官,以文字交,不拘礼法,人讥其颓放,因自号放翁
累迁提举江西常平、知严州
嘉泰间与修孝宗、光宗《两朝实录》,擢权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秘书监
宝章阁待制致仕,嘉定二年卒,年八十五。
陆游才气超逸,尤长于诗,诗作计万首。
著述有《高宗圣政草》一卷、《南唐书》十五卷、《会稽》二十卷、《老学庵笔记》十卷、《山阴诗话》一卷、《剑南诗稿》《续稿》八十七卷、《渭南集》五十卷、《放翁》一卷。
见《南宋馆阁续录》卷七、九,《直斋书录解题》卷五、一一、一八、二○、二一,《宋史》卷二○三、二○四、二○六、二○七、二○八及三九五本传。
宋登科记考
陆佃孙,陆宰子。
字务观号放翁
绍兴府山阴县(今浙江绍兴)人。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特赐第应举锁厅试荐送第一,礼部试又置于前列,为秦桧所抑。
后特赐进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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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中唐 768 — 824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68—824 【介绍】: 河南河阳人字退之,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
韩介弟。
德宗贞元八年进士
幼孤,由嫂抚养。
及长,尽通《六经》、百家学。
工诗文,自成一家。
经其指授,皆称韩门弟子
董晋宣武,辟为巡官
汴军乱,依张建封,鲠言无所忌。
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
上疏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
宪宗元和中,历迁国子博士中书舍人刑部侍郎
帝遣使迎佛骨入禁,上表极谏,贬潮州刺史,改袁州
召拜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后以吏部侍郎京兆尹
卒谥文,世又称韩文公
有《昌黎先生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68—824 字退之排行二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人,郡望昌黎,后人因称“韩昌黎”。
晚任吏部侍郎谥“文”,后人又称“韩吏部”、“韩文公”。
韩愈幼孤,由兄嫂抚育成人
德宗贞元八年(792)进士第,三上吏部试无成,乃任节度推官,其后任监察御史等职。
贞元十九年,因言关中旱灾,触权臣怒,贬阳山
贞元二十一年正月顺宗即位王伾王叔文执政韩愈持反对态度。
宪宗即位,量移江陵府法曹参军
宪宗元和元年(806),召拜国子博士
元和十二年裴度淮西吴元济有功,升任刑部侍郎
元和十四年,上表谏宪宗迎佛骨,贬潮州刺史
次年穆宗即位,召拜国子祭酒
穆宗长庆二年(822),以赴镇州宣慰王廷凑军有功,转任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职。
长庆四年(824)十二月卒于长安
生平详见皇甫湜昌黎韩先生墓志铭》、李翱《韩公行状》及新旧《唐书》本传。
年谱多家,以宋洪兴祖韩子年谱》为较完备。
有今人徐敏霞辑吕大防诸家年谱之《韩愈年谱》,中华书局1991年出版。
韩愈唐代著名思想家及作家,一生以恢宏儒道、排斥佛老为己任,与柳宗元共倡古文。
宋苏轼称其“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潮州韩文公庙碑》)。
韩愈之诗与孟郊齐名。
韩诗中多有反映现实、抨击时弊之作,如《丰陵行》、《华山女》等。
又有咏怀述志及表现生活琐事之作,如《秋怀》、《赠刘师服》等。
内容较广泛。
当时元稹等人论诗扬杜抑李,韩愈则兼崇之。
李白之奇情壮思,杜甫之千锤百炼,皆影响韩诗甚巨。
韩诗风格雄奇壮伟,光怪陆离,《南山》、《陆浑山火》等大篇尤呈此貌,司空图称其“驱驾气势,若掀雷抉电,撑扶于天地之间”(《题柳柳州集后》)。
然韩诗并不专以奇险见长,清赵翼云:“昌黎自有本色,乃在文从字顺中自然雄厚博大。
”(《瓯北诗话》卷三)其诗法之尤著称于世者乃“以文为诗”,即以古文之章法句式为诗(如《山石》、《八月十五夜张功曹》),且多议论(如《荐士》、《谢自然诗》),此于宋诗之散文化、议论化有极大影响。
后人之褒贬大多著眼于此,如宋沈括贬韩诗为“押韵之文耳”,“终不是诗”(见惠洪《冷斋夜话》卷二),金赵秉文则称“韩愈又以古文之浑浩溢而为诗,然后古今之变尽矣”(《与李天英书》)。
清叶燮论韩诗之历史地位曰:“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
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
宋之苏、、欧、苏、王、黄,皆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
”(《原诗》内篇)韩集通行者,有宋世䌽堂本《昌黎先生集》,诗文合编。
诗集注本有清顾嗣立昌黎先生诗集注》、清方世举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等,今人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尤能集前注之大成。
研究资料有今人吴文治韩愈资料汇编》,较完备。
全唐诗》存诗10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12首。
唐诗汇评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人,郡望昌黎(今属河北)
贞元八年(792)进士第
后连辟为宣武董晋、徐泗张建封二幕节度推官
十八年,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
因论事,贬阳山
顺宗即位,移江陵府法曹参军
元和元年,召为国子博士
旋分教东都。
河南令,召为职方员外郎,复为国子博士分司
后历都官员外郎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考功郎中知制语、中书舍人太子右庶子等职。
十二年彰义军节度使裴度行军司马,淮西平,迁刑部侍郎
十四年,因上书谏迎佛骨获罪,贬潮州刺史
量移袁州
穆宗即位,征为国子祭酒
兵部侍郎京兆尹吏部侍郎
卒,谥文
世称韩文公又称韩昌黎韩吏部
在古文、诗歌的理论和创作上都有重大成就,对后世有巨大影响。
门人李汉编其遗文为《韩愈集》四十卷。
今有《昌黎先生集》四十卷并《外集》行世。
全唐诗》编诗十卷。
字退之
邓州南阳人
贞元八年进士
宪宗朝累官刑部侍郎
潮州刺史
袁州
徵为国子祭酒
京兆尹御史大夫
吏部侍郎
长庆四年卒。
年五十七。
礼部尚书
谥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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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评论
司空图《题柳柳州集后序》
愚尝览韩吏部歌诗累百首,其驱驾气势,若掀雷抉电,奔腾于大地之间,物状奇变,不得不鼓舞而徇其呼吸也。
退之笔力,无施不可,而尝以诗为文章末事,故其诗曰“多情怀酒伴,馀事作诗人”也。
然其资谈笑,助谐谑,人情,状物态,一寓于诗,而曲尽其妙。
此在雄文大手固不足论,而余独爱其工于用韵也。
盖其得韵宽,则波澜横溢,泛入傍韵,乍还乍离,出入回合,殆不可拘以常格,如《此日足可惜》之类是也。
得韵窄则不复傍出,而因难见巧,奇,如《病中赠张十八》之类是也。
余尝与圣俞论此,以谓譬如善驭良马者,通衢广陌,纵横驰逐,惟意所之;至于水曲蚁封,疾徐中节,而不少蹉跌,乃天下之至工也。
苏轼《评韩柳诗》
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退之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靖深不及也。
诗文各有体,韩以文为诗,杜以诗为文,故不工尔。
退之于诗本无解处,以才高而好尔。
《蔡宽夫诗话》
退之豪健雄放,自成一家,世特恨其深婉不足。
沈存中吕惠卿吉甫、正存正仲、李常公择,治平中在馆中夜谈诗。
存中曰:“退之,押韵之文耳,里健美富赡,然终不是诗。
吉甫曰:“诗正当如是。
吾谓诗人亦未有如退之者。
”正仲是存中,公择足吉甫,于是四人者相交攻,久不决。
……予尝熟味退之,真出自然,其用事深密,高出老杜之上。
如《符读书城南》诗“少氏聚嬉戏,不殊同队鱼”,又“脑脂盖眼卧壮士,大招挂壁何由弯”,诗自然也。
《苕溪渔隐丛话后集》
韩退之诗,山立霆碎,自成一法,然臂之樊候冠佩,微露粗疏。
韩退之诗,爱憎相半。
爱者以为虽杜子美亦不及,不爱者以为退之于诗本无所得。
……退之大抵才气有馀,故能擒能纵,颠倒崛奇,无施不可。
放之则如长江大河,澜翻汹涌,滚滚不穷;收之则藏形匿影,乍出乍没,姿态横生,变怪百出;可喜可愕,可畏可服也。
苏黄门子由有云:唐人诗当推韩、杜,韩诗豪,杜诗雄,然杜之雄亦可以兼韩之豪也。
此论得之。
诗文字画,大抵从胸臆中出。
子美笃于忠义,深于经术,故其诗雄时正;李太白喜任侠,喜神仙,故其诗豪而逸;退之文章侍从,故其诗文有廊庙气。
退之正可与太白为故,然二豪不并立,当屈退之第三。
今观昌黎之博大而文,鼓吹六经,搜罗百氏,其诗聘驾气势,崭绝崛强,若掀雷决电,千夫万骑,横骛别驱,汪洋大肆,而莫能止者。
又《秋怀》数首及《暮行河堤上》等篇,风骨颇逮建安,但新声不类,此正中之变也。
钟云:唐文奇碎,而退之舂融,志在挽回。
唐诗淹雅,而退之艰奥,意专出脱。
诗文出一手,彼此犹不相袭,真持世特识也。
至其乐府,讽刺寄托,深婉忠厚,真正风雅。
读《猗兰》、《拘幽》等篇可见。
韩公挺负诗力,所少韵致,出处既掉运不灵,更以储才独富,故犯恶韵斗奇,不加栋择,遂致丛杂难观,得妙笔汰用,瑰宝自出。
第以为类押韵之文者过。
《诗源辨体》
唐人之诗,皆由于悟入,得于造诣。
退之五七言古,虽奇险豪纵,快心露骨,实自才力强大得之,固不假悟入,亦不假造诣也。
然详而论之,五言最工,而七言稍逊。
《诗源辨体》
退之五七言古,字句奇险,皆有所本,然引用妥帖,殊无扭捏牵率之态。
其论孟郊诗云:“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
”盖自况也。
《诗源辨体》
退之五七言律,篇什甚少,入录者虽近中晚,而无怪僻之调;七言“三百六旬”一篇,则近宋人。
排律咏物诸篇,偶对工巧,摹写细碎,尽失本相,兹并不录。
《楚天樵话》
昌黎诗笔恢张时不遗贾岛孟郊,故人皆山斗仰之。
唐诗为八代以来一大变,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
宋之苏、、欧、苏、王、黄,皆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而俗儒且谓诗大变汉、魏,大变盛唐,格格而不许,何异居蚯蚓之穴,习闻其长鸣,听洪钟之响而怪之,窃窃然议之也。
韩愈之一篇一句,无处不可见其骨相棱嶒,俯视一切,进则不能容于朝,退又不肯独善于野,疾恶甚严,爱才若渴,此韩愈之面目也。
杜甫之诗,独冠今古。
此外上下千馀年,作者代有,惟韩愈苏轼,其才力能与抗衡,鼎立为三。
韩诗无一字犹人,如太华削成,不可攀跻。
若俗儒论之,摘其杜撰,十且五六,辄摇唇鼓舌矣。
《唐音审体》
唐自李杜崛起,尽翻六朝窠臼,文章能事已尽,无可变化矣。
昌黎生其后,乃尽废前人之法,而创为奇辟拙拗之语,遂开千古未有之面目。
昌黎豪杰自命,欲以学间才力跨越李、杜之上,然恢张处多,变化处少,力有涂而巧不足也。
独四言大篇,如《元和圣德》、《平淮西碑》之类,义山所谓句奇语重、点窜涂改者,虽司马长卿亦当敛手。
《唐诗别裁》
善使才音当留其不尽,昌黎诗不免好尽。
要之,意归于正,规模宏阔,骨格整顿,原本雅颂,而不规规于风人也。
品为大家,谁曰不宜?
韩昌黎学力正大,俯视群蒙;匡君之心,一饭不忘;救时之念,一刻不懈;惟是疾恶太严,进不获用,而爱才若渴,退不独善,尝谓直接孔孟薪传,信不诬也。
韩昌黎生平所心摹力追者,惟李杜二公。
顾李杜之前,未有李杜,故二公才气横恣,各开生面,遂独有千古。
昌黎时,李杜已在前,纵极力变化,终不能再辟一径。
少陵奇险处,尚有可推扩,故一眼觑定,欲从此辟山开道,自成一家。
昌黎注意所在也。
然奇险处亦自有得失。
少陵才思所到,偶然得之;而昌黎则专以此求胜,故时见斧凿痕迹。
有心与无心,异也。
其实昌黎自有本色,仍在“文从字顺”中,自然雄厚博大,不可捉摸,不专以奇险见长。
昌黎亦不自知,后人平心读之自见。
若徒以奇险求昌黎,转失之矣。
昌黎诗中律诗最少,五律尚有长篇及与同人唱和之作,七律则全集仅十二首,盖才力雄厚,惟古诗足以恣其驰骤。
一束于格式声病,即难展其所长,故不肯多作。
然五律中如《咏月》、《咏雪》诸诗,极体物之工,措词之雅;七律更无一不完善稳妥,与古诗之奇崛判若两手,则又极随物赋形、不拘一格之能事。
马允刚《唐诗正声》
韩昌黎在唐之中叶,不屑趋时,独追踪李杜。
今其诗五七言古,直逼少陵,余体亦皆硬笔屈盘,力大气雄,而用意一归于正,得雅颂之遗,有典诰之质,非同时柳子厚刘梦得所能及,鼎足李杜,非过论也。
韩公当知其“如潮”处,非但义理层见叠出,其笔势涌出,读之拦不住,望之不可极,测之来去无端涯,不可穷,不可竭。
当思其肠胃绕万象,精神驱五岳,奇崛战斗鬼神,而又无不文从字顺,各识其职,所谓“妥贴力排奡”也。
韩公诗,文体多,而造境造言,精神兀傲,气韵沈酣,笔势弛骤,波澜老成,意象旷达,句字奇警,独步千古,与元气侔。
韩公笔力强,造语奇,取境阔,蓄势远,用法变化而深严,横跨古今,奄有百家,但间有长语漫势,伤多成习气。
韩诗无一句犹人,又恢张处多,顿挫处多。韩诗虽纵横变化不逮李杜,而规摩堂庑,弥见阔大。
《诗比兴笺》
昌黎以文为诗者,此不知韩者也。
昌黎无近文之诗者,此不知诗者也。
谢自然》、送灵惠,则《原道》之支澜;《荐孟郊》、《调张籍》,乃谭诗之标帜。
以此属词,不如作论。
世迷珠椟,俗駴骆驼。
语以周情孔思之篇,翻同《折杨》、《皇荂》之笑。
岂知排比铺陈,乃少陵之赋玞;联句效体,宁吏部之《韶濩》?
以此而议其诗,亦将以谀墓而概其文乎?
当知昌黎不特约六经以为文,亦直约风骚以成诗。
《艺概》
诗文一源。
昌黎诗有正有奇,正者所谓“约六经之旨而成文”,奇者即所谓“时有感激怨怼奇怪之辞”。
《艺概》
昌黎诗陈言务去,故有倚天拔地之意。
《艺概》
昌黎七古出于《招隐士》,当于意思刻画、音节遒劲处求之。
使第谓出于《桕梁》,犹未之尽。
《艺概》
昌黎诗往往以丑为美,然此但宜施之古体,若用之近体则不受矣。
是以言各有当也。
《岘佣说诗》
退之五古,横空硬语,妥帖排奡,开张处过于少陵,而变化不及。
中唐以后,渐近薄弱,得退之而中兴。
《岘佣说诗》
韩孟联句,字字生造,为古来所未有,学者不可不穷其变。
《岘佣说诗》
七古盛唐以后,继少陵而霸者,唯有韩公
韩公七古,殊有雄强奇杰之气,微嫌少变化耳。
《岘佣说诗》
少陵七古,多用对偶;退之七古,多用单行。
退之笔力雄劲,单行亦不嫌弱,终觉钤刺处太少。
《岘佣说诗》
少陵七古,间用比兴;退之则纯是赋。
其源出于陆士衡,而隳其体貌。
盘空硬语,抉奥险词,雅音璆然,独造雄占。
郊、岛、卢同,相与并作。
五言长篇,嫌见排比之迹耳。
《诗学渊源》
其诗格律严密,精于古韵。
全集所载,《琴操》最佳。
古诗硬语盘空,奇崛可喜,唯以才气自雄,排阖过甚,转觉为累,又善押强韵,故时伤于粗险。
诗至汉魏以降,属文叙事,或取一端,以简为资,颇不尚奇。
盛唐诸人开拓意境,始为铺张,然亦略工点缀,未以此为能事也。
而务其极,虚实互用,类以文法为诗,反复驰骋,以多为胜,篇什过长,辞旨繁冗,或失之粗率。
其律诗典雅,则仍大历之旧,较之古诗,而目全非矣。
绝句以五言为胜,七言质实,故少风致,综其敝则务在必胜,故时有过火语。
令人莫耐。
潼关》之作,格尤凡下。
赵宋诗人,每宗师之,取法乎中,则斯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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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中唐 790 — 816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90—816 【介绍】: 宗室后裔。
字长吉
父名晋肃,避父讳不应进士
七岁能辞章,为韩愈皇甫湜所重。
每旦日出,骑弱马,从小奚奴,背古锦囊,途中得佳句,即书投囊中,及暮归,整理成篇。
辞尚奇诡,所得皆惊迈,当时无能效者。
作乐府词数十篇,皆合之弦管,无不讽诵。
协律郎
卒年二十七。
有《昌谷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90—816 字长吉河南福昌(今河南宜阳)人,宗室郑王李亮后裔。
郡望陇西成纪,家居福昌之昌谷,后人因称李昌谷。
父晋肃,大历间边上从事贞元时陕县
体貌细瘦,巨鼻,通眉,长指爪,少年时有“拿云”心志。
宪宗元和年间,往来于洛阳长安间,应试求仕。
曾以歌诗谒韩愈进士,与争名者以进士犯父讳为由,加以毁阻,为作《讳辩》,终竟不第(一说竟不就试)。
在京任奉礼郎(两《唐书》误为协律郎),三年(808)以病辞官。
旋往潞州张彻
元和十一年病卒。
生平见李商隐李贺小传》、新旧《唐书》本传。
年谱有朱自清李贺年谱》、钱仲联李贺年谱会笺》。
李贺早慧,7岁能辞章,贞元末即以乐府歌诗与前辈李益齐名,称“二李”。
仕途失意,乃以全力为诗。
常偕诗友出游,有小奚奴相随,背一古破锦囊,得句即书投囊中,暮归足成诗篇。
其母见所书多,辄曰:“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
”今存诗4卷、外集1卷,计242首。
多感时伤逝之作,哀叹盛年易衰,悲慨零落不遇。
或寄情天国,或幻念鬼境。
各类诗作,以古体歌行为多,无七言律诗。
要在尽脱窠臼,务求新奇。
以“奇才”(韦庄语)、“鬼才”(宋祁钱易语)、“鬼仙之词”(严羽语)著称于中唐诗坛,称“李长吉体”。
后人评价诗,褒贬不一。
杜牧称其诗为“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李贺集序》)。
吴闿生云:“昌谷诗,上继杜韩,下开玉溪,雄深俊伟,包有万变。
其规模意度,卓然为一大家,非唐之它家所能及。
”(《李长吉诗集跋》)持贬义者,则谓诗“过于刿鉥,无天真自然之趣,通篇读之,有山节藻棁而无梁栋。
”(李东阳麓堂诗话》)“怪丽不典”(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一)。
李贺诗注本甚多,以清人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最为通行。
全唐诗》存诗5卷。
唐诗汇评
李贺790-816),字长吉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居于福昌(今河南宜阳)昌谷。
宗室郑王裔孙。
少有诗名。
元和初,游江南
后至东都,以诗谒韩愈,大得赏誉。
五年,举河南府贡进士,然以父讳晋肃,不得应进士举
奉礼郎,郁郁不得志,以病辞归。
潞州访张彻,返昌谷,卒。
长于乐府,想象丰富奇特,色彩瑰丽,句锻字炼,惨淡经营,后人目为“长吉体”。
又多写神仙鬼魅题材,好用“死”、“老”、“冷”等字面,人谓“鬼才”。
曾自编歌诗为四卷。
今有《昌谷集》四卷、《外集》一卷(或名《李贺歌诗编》)行世。
全唐诗》统诗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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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评论
杜牧《李贺集序》
、唐皇诸孙,字长吉
元和中韩吏部亦颇道其歌诗。
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邱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
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
……世皆曰:使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
进士李为作《泪赋》,及轻、薄、暗、小四赋。
李贺作乐府,多属意花草蜂蝶之间,二子竟不远大。
文字之作,可以定相命之优劣矣。
《旧唐书•李贺传》
)手笔敏捷,尤长于歌篇,其文思体势,如崇岩峭壁,万仞崛起,当时文士从而效之,无能仿佛者。
其乐府词数十篇,至于云韶乐工,无不讽诵。
庆历间宋景文诸公在馆尝评唐人之诗云:“太白仙才,长吉鬼才。
”其馀不尽记也。
诗乃李白乐府中出,瑰奇诡怪则似之,秀逸天拔则不及也。
太白之语,而无太白之韵。
元、张籍以意为主,而失于少文以词为主,而失于少理。
各得其一偏。
篇章以平夷恬淡为上,怪险蹶趋为下。
李长吉锦囊句,非不奇也,而牛鬼蛇神太甚,所谓施诸廊庙则骇矣。
词尚奇诡,为诗未始先立题,所得皆惊迈,远去笔墨畦径,当时尤能效者。
刘次庄语:李贺则摘裂险绝,务为难及,曾无一点尘婴之。
《朱子全书•论诗》
李贺诗怪些子,不如太白自在。
又曰:诗巧。
《臞翁诗评》
李长吉武帝食露盘,无补多欲。
或问放翁曰:“李贺乐府极今古之工,巨眼或未许之,何也?
”翁云:“词如百家锦衲,五色炫耀,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求其补于用,无有也。
杜牧之谓‘稍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岂亦惜其词胜!
若《金铜仙人辞汉》一歌,亦杰作也。
然以温庭筠辈,则不侔矣。”
长吉歌行,新意险语,自有苍生以来所无。
人言“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不然。
太白天仙之词,长吉鬼仙之词耳。
刘辰翁《评李长吉诗》
旧看长吉诗,固喜其才,亦厌其涩。
落笔细读,方知作者用心,料他人观不到此也,是千年长吉犹无知己也。
杜牧之郑重,为叙直取二三歌诗,将无道长吉者矣。
谓其理不及《骚》,未也,亦未必知《骚》也;《骚》之荒忽则过之矣,更欲仆《骚》,亦非也。
千年长吉,余甫知之耳!
诗之难读如此,而作者尝呕心,何也?
樊川反复称道,形容非不极至,独惜理不及《骚》,不知所长正在理外。
惠施“坚白”,特以不近人情,而听者惑焉,是为辩。
若眼前语、众人意,则不待长吉能之。
长吉所以自成一家欤!
赵宦光《弹雅》
或问陆放翁曰:“李贺乐府极古今之工,具眼或未许之,何也?
放翁曰:“词如百家锦衲,五色眩曜,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
求其补于用,无有也。
”予谓诗妙在兴,其次在韵逸。
若但举其五色眩曜,是以儿童才藻目之,岂直无补已乎?
李长吉诗,字字句句欲传世,顾过于刿鉥,无天真自然之趣。
通篇读之,有山节藻棁而无梁栋,知其非大道也。
《唐诗品》
长吉陈诗藻缋,根本六代而流调宛转,盖出于古乐府,亦中唐之变声也。
盖其天才奇旷,不受束缚,驰思高玄,莫可驾御,故往往超出畦径,不能俯仰上下。
然以中声求之,则其浮薄太清之气,扬而过高;附离骚、雅之波,潜而近幻;虽协云韶之管;而非感格之音,亦可知矣。
向使幽兰未萎,竟其大业,自铲靡,归于大雅,则其高虚之气,沉以平夷,畅朗之才,济以流美,虽太白之天藻,亦何擅其芳誉哉!
《批点唐音》
长吉诗虽有刻怪之状,然用意苦思,非开狂诞之比。
家数虽少,自成一家言。
晚唐惟此一体耳。
然后人不可学,恐未得其工致,先有其怪诞。
若学力有馀,已备诸体,时而出之可也。
《艺苑卮言》
李长吉师心,故尔作怪,亦有出人意表者,然奇过则凡,老过则稚。
此君所谓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屠隆《唐诗类苑序》
长吉耽奇,其诗谲宕。
世传李贺为诗中之鬼,非也。
鬼之能诗文者亦多矣,其言清而哀。
乃魔耳,魔能眯闷迷人。
诗之可喜者,峭刻独出。
钟云:长吉奇人不必言,有一种刻削处,元气至此,不复可言矣。
亦自是不寿不贵之相,宁不留元气,宁不贵不寿,而必不肯同人,不肯不传者,此其最苦心处也。
谭云:长吉诗在唐为新声,实有从魏以上来者,人但以为长吉派耳。
李惟桢《昌谷诗解序》
长吉名由韩昌黎起。
司空表圣昌黎诗:“驱驾气势,若掀雷挟电,撑决天地之垠。
”而长吉务去陈言,颇似之,譬之草木臭味也。
由其极思苦吟,别无他嗜,阿㜷所谓“呕心乃已”!
是以只字片语,必新必奇,若古人所未经道,而实皆有据案,有原委,古意郁浡其间。
其材蓄富,其裁鉴当,其结撰密,其锻炼工,其丰神超,其骨力健,典实不浮,整蔚有序。
虽诘屈幽奥,意绪可寻,要以自成长吉一家言而已。
长吉险怪,虽儿语自得,然太白亦滥觞一二。
唐音癸签引《吟谱》
诗祖《骚》宗谢,反万物而覆取之。
王思壬语:以哀激之,作晦僻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
幽冷溪刻,法当得夭。
《诗源辨体》
李贺乐府五、七言,调婉而词艳,然诡幻多昧于理。
其造语用字,不必来历,故可以意测而未可以言解,所谓理不必天地有而语不必千古道者
然析而论之,五言稍易,七言允难。
《诗辩坻》
大历以后,解乐府遗法者,唯李贺一人。
设色秾妙,而词旨多寓篇外,刻于撰语,浑于用意。
中唐乐府,人称张、王,视此当有郎奴之隔耳。
长吉诗原本《风》、《骚》,留心汉、魏,其视唐人诸调,几欲夷然不屑,使天副之年,进求章法,将与明远玄晖争席矣。
余录其佳者,于〈感讽〉「合浦」、〈题赵生壁〉、〈京城〉绝句全章外,如「不知船上月,谁棹满溪云」。
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
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江头楂树香,岸上蝴蝶飞」。
「沙头敲石火,烧鱼船」。
「今夕岁华落,令人惜平生。
心事如波涛,中坐时时惊。
朔客骑白马,剑弝悬兰缨。
俊建如生猱,肯拾蓬中萤」。
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
「天远星光没」。
「夜遥灯燄短,熟睡小屏深」。
「虫响灯光薄,宵寒药气浓」。
「蜂语绕妆镜」。
「燕语踏帘钩」。
「人生有穷拙,日暮聊饮酒」。
「逢霜作朴樕,得气为春柳。
」「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
「京国心烂熳,夜梦归家少」。
「心事填空云」。
襄王武帝,各自留青春」。
「梦中相聚笑,觉见半?月」。
「风吹沙作云,一时度辽水。
白水如练,甲丝双串断。
行行莫苦辛,城月犹残半」。
「塞长连白空。
遥见汉旗红」。
「风吹枯蓬起,城中嘶瘦马」。
「为有倾人色,翻成足愁苦」。
「何物最伤心,马首鸣金环。
野色浩无主,秋明空旷间」。
「胡角引北风,蓟门白于水。
天含青海道,城头月千里」。
「帐北天应尽」。
「乘船镜中入」。
「无人自春,草渚鸳鸯暖」。
起句云:「星尽四方高」,又「月落大堤上」,又「九月大野白」。
结云「来长安,车軿軿,中有梁冀旧宅,石崇故园」等句,初无鬼气,何逊古人?
其歌诗长调为古今常所赞诵者,余不道也。
善乎《须溪》之言曰:「落笔细读,方知作者用心。
杜牧之直取二三歌诗而止,未知长吉者也。
谓其理不及《骚》,非也,亦未必知《骚》也。
更欲仆《骚》,亦非也。
」溪须真知长吉哉!
《骚》亦安可得仆耶?
至谓其自成一家,则谬矣。
长吉乃未成家者也,非自成家者也。
唐人作唐人诗序,亦多夸词,不尽与作者痛痒相中。
杜牧之李长吉序,可以无愧,然亦有足商者。
……余每讶序中“春和”、“秋洁”二语,不类长吉,似序储、王、韦、五言古诗;而“云烟绵联”、“水之迢迢”,又似为微之《连昌宫词》、香山《长恨歌》诸篇作赞;若“时花美女”,则《帝京篇》、《公子行》也。
此外数段,皆为长吉传神,无复可议矣。
其谓长吉诗为“《骚》之苗裔”一语,甚当。
长吉诗多从《风》、《雅》及《楚辞》中来,但入诗歌中,遂成创体耳。
又谓“理虽不及,辞或过之,使加以理,奴仆命《骚》可也”数语,吾有疑焉。
夫唐诗所以夐绝千古者,以其绝不言理耳。
宋之程、朱及故明陈白沙诸公,惟其谈理,是以无诗。
彼《六经》皆明理之书,独《毛诗三百篇》不言理,惟其不言理,所以无非理也。
……《楚骚》虽忠爱恻怛,然其妙在荒唐无理,而长吉诗歌所以得为《骚》苗裔者,政当于无理中求之,奈何反欲加以现耶?
理袭辞鄙,而理亦付之陈言矣,岂复有长吉诗歌?
又岂复有《骚》哉?
《载酒园诗话又编》
李贺骨劲而神秀,在中唐最高浑有气格,奇不入诞,丽不入纤。
虽与温、李并称西昆,两家纤丽,其长自在近体,七言古勉强效土,全窃形似,此真“理不足”者。
沧浪至以“玉川之怪,长吉之瑰诡”共言,此犹以苏、蜣转器,且置蜣转于苏之上,其为识者不平,岂徒哙等为伍而已!
赠朔客曰:“俊健如生猱,肯拾蓬中萤。
”《赠陈商》曰:“太华五千仞,拔地抽森秀。
”此即可以评诗。
《唐音审体》
樊川长吉诗,谓是《骚》之苗裔。
长吉后者,唐人即多效之。
元季杨维桢之徒,群以摹仿长吉为能事,一吋相习如狂,世固有“文妖”之目。
统论唐人诗,除李、杜大家空所依傍,二公之后,如昌黎之奇辟崛强,东野之寒峭险劲,微之之轻婉曲折,乐天之坦易明白,长吉之诡异浓丽,皆前古未有也。
自兹以降,作者必有所师承,然后成家,不能另辟蹊径矣。
愚尝谓:开创千古不经见之面目者,至长吉而止。
姚文燮《昌谷集注序》
唐才人皆诗,而白与独《骚》。
白近乎《骚》者也;则幽深诡谲,较《骚》、为尤甚。
……且元和之朝,外则藩镇悖逆,戎寇交讧;内则八关十六子之徒,肆志流毒,为祸不测。
上则有英武之君,而又惑于神仙。
有志之士,即身膺朱紫,亦且郁郁忧愤,矧乎怀才兀处者乎?
不敢言,又不能无言。
于是寓今托古,比物征事,无一不为世道人心虑。
其孤忠沉郁之志,又恨不伸纸疾书,㛤㛤数万言,如翻江倒海,一一指陈于万乘之侧而不止者,无如其势有所不能也。
之为诗,其命辞、命意、命题,皆深刺当世之弊,切中当世之隐。
倘不深自韬晦,则必至焚身。
斯愈推愈远,愈入愈曲,愈微愈减,藏哀愤孤激之思于片章短什。
陈式《重刻昌谷集注序》
昌谷之诗,唐无此诗,而前乎唐与后乎唐亦无此诗。
惟诸体皆备之少陵,间有类乎昌谷之诗,而亦十不得二三焉。
……大约人之作诗,必先有作诗之题,题定而后用意,意足而后成诗。
义山称昌谷与诸公游,未尝得题为诗,遇有所得,辄投之破锦囊中。
及归,研墨叠纸足成之。
天下抑有无题之诗也?
要以语于,则又未始无当。
之为诗,无有不题定而觅意,却又意定而觅题。
多是题所应讳,则借他题以晦之。
方拱乾《昌谷集注序》
李长吉才人也,其诗诣当与扬子云之文诣同。
所命止一绪,而百灵奔赴,直欲穷人以所不能言,并欲穷人以所不能解。
当时呕出心肝,已令同俦辟易。
乃不知己者,动斥之以鬼,长吉掉头不受也。
长吉诗总成其为才人耳!
倘得永年而老其才,以畅其识与学之所极,当必有大过人者,不仅仅以才人终矣。
李贺鬼才,其造语入险,正如苍颉造字,可使鬼夜哭。
王世贞曰:“长吉师心,故尔作怪,有出人意表,然奇过则凡,老过则稚,所谓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余尝谓世贞评诗,有极切当者,非同时诸家可比。
“奇过则凡”一语,尤为学李贺者下一痛砭也。
昌谷之笔,有若鬼斧,然仅能凿幽而不能抉明,其不永年宜矣。呕心之句,亦亘古仅见。
李长吉诗,每近《天问》、《招魂》,《楚骚》之苗裔也;特语语求工,而波澜堂庑又窄,所以有山节藻棁之诮。
《唐诗别裁》
长吉诗依约《楚骚》,而意取幽奥,辞取瑰奇,往往先成得意句,投锦囊中,然后足成之,所以每难疏解。
母氏谓儿当呕心者,此也。
使天假以年,必更进大方。
然天地间不可无此种文笔,有乐天之易;自应有长吉之难。
李贺集固是教外别传,即其集而观之,却体体皆佳。
第四卷多误收。
大抵学长吉而不得其幽深孤秀者,所为遂堕恶道。
义山多学之,亦皆恶;宋元学者,又无不恶。
长吉之才,佶然以生,瞿然以清,谓之为鬼不必辞,袭之以人却不得,直是造物异撰。
方世举《李长吉诗集批注序》
通集自以七言歌词为最,尽人之所知也,五律五排五绝亦复妙绝。
……学其长句者,义山死,飞卿浮,,元入俗。
工力之深如义山,学杜五排,学韩七古,学小杜五古,学刘中山七律,皆得其妙,独学不近,亦诗杰矣哉!
李贺音节如北调曲子,拗峭中别具婉媚。
昌谷歌行,不必可解,而幽新奇涩,妙处难言,殆如春闺之怨女,悲秋之志士与?
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序》
长吉下笔,务为劲拔,不屑作经人道过语,然其源实出自《楚骚》,步趋于汉魏古乐府。
朱子论诗,谓“长吉较怪得些子,不如太白自在”。
太白之诗,世以为飘逸;长吉之诗,世以为奇险。
是以宋人有仙才、鬼才之目。
而朱子顾谓其与太白相去不过些子间,盖会意于比兴风雅之微,而不赏其雕章刻句之迹,所谓得其精而遗其粗者耶!
人能体朱子之说,以探求长吉诗中之微意,而以解《楚辞》、汉魏古乐府之解以解之,其于六义之旨庶几有合。
所谓“鲸吸鳌掷,牛鬼蛇神”者,又何足以骇夫观听哉!
李长吉惊才绝艳,锵宫戛羽,下视东野,真乃蚯蚓窍中苍蝇鸣耳。
虽太露肉,然却直接骚赋。
更不知其逸诗复当何如?
此真天地奇彩,未易一泄者也。
《岘佣说诗》
长吉七古,不可以理求,不可以气求。
譬之山妖木怪,怨月啼花,天壤间直有此事耳。
《竹林答问》
句不可字字求奇,调不可节节求高。
纡馀为妍,卓荦为杰,非纡馀无以见卓荦之妙。
抑扬迭奏,奇正相生,作诗之妙在是。
长吉惟犯此病,故坠入鬼窟。
其源出于汉乐府歌谣,而拮藻于江淹庾信
琢虚成隽,研质为华,骨重神寒,不徒诡丽,正如孤鹤唳烟,潜蛟戏海,气息幽沉,而音铿高亮
昔人讥其缀句成编,非知言也。
《诗学渊源》
诗凿险锤深,务极研练,使事造语,每不经人道。
光怪陆离,莫可逼视。
左思之娇娆,齐梁之秾丽,未能过也。
而复撷《离骚》之华,极《招魂》之变,于李白李益诸人之外,独树一帜,号为“鬼才”,信非过誉。
然绮织既艰,时露斧凿,刻意求工,转寡高致。
音韵贵逸,或流而忘返;声调贵响,或亢而转窒。
考以归宫之说,乐府诸作殊未能一一协律,当时云韶诸工欲合之管弦,不可知矣。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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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植清末民国初 1851 — 1922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
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词学图录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号乙庵晚号寐叟巽斋
嘉兴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
刑部主事,迁郎中
宣统元年(1909)辞官。
民国,在沪为寓公。
博学,综览百家,旁及两氏。
诗沉博奥邃,为同光体魁杰。
人以为词中之卢仝樊宗师
有《海日楼诗》、《海日楼文集》。
词集名《曼陀罗寱词》。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兴人
字子培号巽斋别号乙盦晚号寱叟,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癯禅、寐翁、姚埭老民、乙龛、余斋、轩、持卿、乙、李乡农、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东轩支离叟等。
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振中外,誉称“中国大儒”。
苻娄庭漫稿·自序
光绪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馆余城南之姚园。
树石苍润,庭宇轩豁。
笔床茶灶,不移而具。
小园可赋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锦里。
安居饱食,文质靡底,吁可愧也。
园多盆花,皆颠本之由蘖者,磥砢轮囷,若磐若礐,若兽蹲,若云卧,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寿不可知,然皆婆娑怪伟。
燕吴语谓之桩,楚之语曰兜,皆俗字。
桩者,株字音转,东侯,阳声、阴声对转也。
兜亦株字音转,舌头舌上隔标也。
山海经》:「三株树,其为树如,叶皆为株。
」《列子·黄帝》:「若株驹。
」《释文》:「株驹,枯树木根也。
」枯木而有叶如,其为由蘖复生也审矣。
》:「譬彼坏木,疾用无枝。
」《毛传》:「坏,瘣也。
」《尔雅》:「瘣木苻娄。
」郭注:「谓木病危尪伛瘿肿无枝条。
」又云:「枹,遒木魁瘣。
」郭注:「根枝节目,盘结磈磊。
」今验众株之形,实如郭后注所称「根枝节目,盘结磈磊」,而非「无枝条」者,但枝条不畅茂耳。
郭前注就《》义言,《》言无枝,取略意也。
瘣木理无枝,不必绝无一枝也。
察众株枝多接成,天生者仅半之,则人力所成,补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尽矣。
魁之为言,较桩、兜语尤肖,侔称尽意。
余尪羸积年,有同玄晏
卢升之《病木赋》意,乃名其园曰株园,室曰苻娄庭,偃息安般,消寒视荫,偶有所感,辄缀数言,以居命之为《苻娄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罗寱词·序
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馀年。
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
公子慈护以序来属。
呜呼!
余又何敢为公词序也?
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
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
」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
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
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为《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
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
公之词将毋类是?
」公笑曰:「有是哉!
子之能知吾词也。
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
」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
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
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照数计,乃在千里之外。
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
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
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
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
呜呼!
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
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
谢叠山稼轩,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
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间,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
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
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
壬申夏五张尔田
曼陀罗寱词·自序
九年立宪之诏下,而乾坤之毁一成而不可变,沈子于是更号曰睡翁,不忍见,不能醒也。
而所闻于古人,所谓「缓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来于胸臆。
又时时念逊荒古训,自号曰逊斋
缓之而不可得,强以所不欲为而不能,太息请解职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顿足,扬眉眴目之责,睡与逊两不称矣。
清宵白月,平旦高楼,古事今情,国图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
夫其不可正言者,犹将可微言之;不可庄语者,犹将以谲语之;不可以颢譬者,犹将隐譬之。
微以合,谲以文,隐以辨,莫词若矣。
张皋文氏、董晋卿氏之说,沈子所夙习也。
心于词,形形色色无非词,有感则书之,书已弃之,不忍更视也。
越一岁而世变,飘摇羁旅,久忘之矣。
丁巳春,儿子检敝簏得之,写出之,屏诸案几,犹不忍视也。
戊午移居,复见之,乃署其端日《僾词》,「如彼溯风,亦孔之僾。
民有肃心,荓云不远。
」其当日情事耶?
次其年,其事可见。
然终不忍次,非讳也,悲未儩也。
戊午十一月,谷隐居士
先君词稿,手定者四种:曰《僾词》,曰《海日楼馀音》,曰《东轩语业》,曰《曼陀罗寱词》。
朱古微丈删定,统题为《曼陀罗寱词》。
既而丈辑《沧海遗音》,于先君词又稍有所去取。
颎从箧中检得《僾词》序,为先君手迹。
虽序仅一种,而先君为词大旨,略具于是,爰重录,并刻卷端。
男颎谨记。
沈乙盦诗·序
余与乙盦相见甚晚。
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内艰广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两湖书院史学,与余同住纺纱局西院
初投刺,乙盦张目视余曰:「吾走琉璃厂肆,以朱提一流,购君《元诗纪事》者。
」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间,闻可庄苏堪诵君诗,相与叹赏,以为同光体之魁杰也。
」同光体者,苏堪与余戏称同光以来诗人不墨守盛唐者。
自是多夜谈,索君旧作,则弃斥不存片楮矣。
乙盦博极群书,熟辽、金、元史学舆地,与顺德李侍郎文田桐庐袁兵备昶论学相契,词章若不屑措意者。
余语乙盦:「吾亦耽考据,实皆无与己事。
作诗却是自己性情语言,且时时发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
问皆诗料也。
」君意不能无动,因言:「吾诗学深,诗功浅。
夙喜张文昌玉溪生、山谷内外集,而不轻诋七子。
」诗学深者谓阅诗多,诗功浅者作诗少也。
余曰:「君爱艰深,薄平易,则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广陵
」君乃亟读宛陵广陵
明年,君居水陆街姚氏园,入秋病疟,逾月不出户,乃时托吟咏。
余寓庐相密迩,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门,函笺抵余,至冬已积稿隆然。
明年,庚子之乱,南北分飞,此事亦遂废矣。
君诗雅尚险奥,聱牙钩棘中,时复清言见骨,诉真宰,荡精灵。
昌黎东野刿目鉥心,以其皆古体也。
自作近体,则无不文从字顺,所谓言各有当矣。
余生平喜检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处者殆百馀首,念离合之踪无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绪辛丑陈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兴沈乙盦先生,今之闳览博物君子也。
写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杀青既竟,先生命之序。
序曰: 昔晚周东驾,政异俗殊,鲁史编年,独书王正,何则?
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国之君,窥窃神器。
晋文请隧而罔顾礼义,楚庄问鼎而莫识重轻。
宣圣删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盖所以惧乱贼、严名分也。
陵夷至于战国,势益衰敝,七雄互相吞灭,纲纪湣然绝矣。
然秦臣避其恶名,人辩其非客,犹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为共主者,斯亦《春秋从周之效也。
然则先生诗开宗明义,首题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见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
夫古今诗人隐逸之宗,仲伟所称,厥惟靖节
观其东轩寄傲,南村独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
夷、叔同其饥食,祖、谢勖其相从,延年所谓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贞风凌俗,良足钦焉。
所著文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止纪甲子,此则大节皦然,以示耻事异姓之志。
与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陈咸荐时,唯遵汉腊,岂非后先同揆,垂为世楷者乎?
先生辛亥后,遗世独善。
履霜之洁,后凋于岁寒;停云之思,靡从乎新好。
柴桑高逸,庶几有之。
惟是荆卿报嬴,挥剑而出;田畴高世,严驾而行。
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咏者,忠怀耿耿,但恨所遇非时耳。
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门,山阳安荣,未归于下国,则元熙纪年,必将著之篇什矣。
兹者重华协帝,行否德之禅;乔木世臣,袭汉官之旧。
则当三元肇历,四序履端
蓼亭庆其重兴,桐官期其嗣建。
谨志岁月,复见天心。
《语》云「告朔饩羊,我爱其礼」,斯之谓矣。
先生誉馥区中,道轶萌外。
诗为馀事,岂仅藉此而传?
是遍简册不多,声流悽惋。
虽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伤殂逝。
而悬高寒于北阙,录梦华京。
怀而慕思,溢乎辞表。
至若《春秋》之义,兴周为大,月正上日,犹存帝号。
岂惟司马拾遗,纂今上之纪;实乃公羊奉始,著大统之文。
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为后世诗家易代随时、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创立书法也。
呜呼!
子云寂寞,点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辞劝进。
先生诗,其能无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孙德谦谨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岁癸丑,始谒嘉兴沈公于沪舍,而读公所为诗。
公宏劭广揽,走东南者以为望。
诗何足以尽公?
顾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觞一豆,一花一鸟一拳石,永曛旦,叙殷勤,非是无以寄其抱。
公属鞬其间,若不经度,而终乃愈奇。
谓吾之于诗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
余臆则不然。
不观夫卉之病槁乎?
莫冽于廪秋,风泬水漻,烟荄禅叶,津之泽于菀者涸矣。
虽有懿彩,固无自茁。
以临之,零露泫其条,阳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
夫是卉也,岂有心于衒哉?
其溉者然也。
筑基于壤,葺故蘖而饰之,飘摇一朝,尚不能与瓦砾伍,是岂有材之用哉?
公诗以六籍百氏、叶典洞笈为之溉,而度材于绝去笔墨畦町者,以意为輗而以辞为辖。
如调黄钟,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尧醲舜醺。
谲往诡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无垠,挬拔劖露,耸踔欹立。
其绳切物状,如眇得视,如跛得践;其蛰扶夐迈,如寒厉肤,煦以温燠,如溽大酷,扇以凉凊;其幽咽骚屑,缮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视粉黛;其严听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挥亵御,如踞蟠座,天龙海众,膜拜礼赞,贲贲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
呜呼!
其可状者如此,其不可状者岂极耶?
余不知诗,顾尝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观也剖冥尘。
出阿入,白伞彻光,弹指自在。
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诗之为耶?
诗固不足以尽公,顾异日数诗者必不遗公。
公生平有诗数百篇,不自爱护,散落往往在人口,惟兹首尾具可咏摇。
锲既成,顾末简,乃以导言命幽鄙,遂书之。
若夫契骚雅,准正变,配韩俪苏,上躐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则以俟代之硕宿于前叙。
强圉大荒落之岁壮月,钱唐张尔田
海日楼诗集·序
辛酉冬,晋谒吾师沈乙盦先生,谈次请刊其诗,师曰:「俟盖棺后,子为我序之。
吾诗即语录,序必记此言也。
」今慈护世兄谋刻诗集,属遵命为序。
呜呼!
《华严经》谓九地菩萨,虽八地菩萨不能知,余恶足以知吾师之诗?
忆三十年前,与桂伯华居士论诗,尝谓渊明诗无异偈语,与吾师语录之言甚合。
盖诗之为道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就当前现量摹写情景,长言而咏叹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为诗也。
故兴观群怨曰可以者,贵能俾人随所触而皆可,不必如经生家析《鹿鸣》《嘉鱼》为群,《柏舟》《小弁》为怨也。
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盖明公理,存大义,正是非,天地之心也。
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
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与天地为参之德,特《春秋》严而《》婉耳。
后世诗派,流演滋繁,纵能独辟蹊径,自造其极,亦祇为诗之一体,能得其全者,不数数见也,欺心炫巧者无论矣。
不读古人之诗,不足以学诗,固矣;然搆思命笔之际,必尽忘古人而后可。
若规规学步效颦,则正如钝斧子擘栎柞,皮屑纷霏,终不能动一丝纹理,岂非自桎梏耶?
既承师命,不敢以不文辞。
谨就所见,略申其义,质诸世之深于诗者。
至于其诗未加赞美者,弟子固不敢议师,且恐有谓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释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业合肥蒯寿枢谨序。
海日楼诗集·序
寐叟既殁之十有二年,其孤慈护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笺證》,乃出所裒海日楼全诗九百馀首,请序于余。
因念数十年来所有朋好,相与为文字骨肉者,凋谢略尽,黯然不可为怀。
涛园之诗,寐叟犹及为序,节庵散原序之,今惟散原与余存耳。
《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则仍述吾两人往来聚散倡酬书札之素,以写余悲。
往者涛园尝言,予兄弟于朋辈之为诗,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戏以催耕之布谷、促织之络纬相况,可云善谑。
涛园素罕作诗,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阳关,不两年,成《正阳集》一巨册。
陈韬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与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
余之怂恿寐叟为诗,则已详同客武昌时所作序中。
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则资余游匡庐提学皖省,则招余游安庆寐叟将赴欧美考察政治,则寓余武昌寓庐;辟地上海,则海日楼、谷隐诸所居,余尤数数至。
其踪迹,彼此诗中,约略可寻。
寐叟论诗,与散原皆薄平易,尚奥衍,寐叟尤爱烂熳。
余偶作前后《月蚀》诗,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
寐叟诗多用释典,余不能悉,余《题寐叟山居图》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与怪笑。
寐叟短札诗稿存余所者,无虑百馀通;其散见于余诗话者,不能尽也。
今翻阅兹编,武昌以前所作,盖廑有存,其他为余未见者,亦罕矣。
其选入《石遗室师友诗录》《近代诗钞》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
故余于寐叟之诗之甘苦酸咸,敢谓知之之深,一如己诗之甘苦酸咸。
其足为外人道者,固已具《诗录》《诗钞》中所首载之鄙论已。
癸酉端阳节后,七十八叟陈衍书于苏州之聿来堂。
海日楼诗集·后序
乙盦先生诗最初刻者为《乙卯稿》,海宁王静国维编次,元和孙隘堪德谦校刻,钱唐张孟劬尔田为之序。
其后朱古微先生为刻《海日楼诗集》,断自壬子以后,得诗三百馀篇,次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
先生捐馆舍,哲嗣慈护以未刻诗稿乞朱先生审正。
又数年,朱先生亦卒。
慈护乃奉诸稿归,授兆蕃,俾为排比。
既又从遗箧中检得诗稿,有题《苻娄庭集》者,有题《甲乙丛残》者,有题《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
诗有朱先生所未及见者,字句亦往往互异,审为先生手定,乃荟而录之。
丙辰壬戌七年之诗,绩朱先生所刻,亦次为二卷,辛亥以前为补编第一卷,壬子以后与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为补编第二卷。
皆写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诗千三百馀篇。
此中次第,容尚有参错,文字亦或不免舛错,善读者枕葄而钻仰焉,庶几可以循径涂、知体要矣。
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题,慈护持以质先生宾友,可补题者,当次第授写官。
先生诸所为题咏散在人间,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续入补编。
先生诗博大精深,集诸家之成而别成一家,世知与不知,罔不推仰,无待兆藩言者。
谨述编次所经历,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谨记。
海日楼诗集·跋
寐叟所为诗,类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几。
及国变流寓沪渎,始录存稍多,即今公子慈护重辑四卷本是也。
寐叟于学无所不窥,道录梵笈,并皆究习,故其诗沈博奥邃,陆离斑驳,如列古鼎彝法物,对之气敛而神肃。
盖硕师魁儒之绪馀,一弄狡狯耳,疑不必以派别正变之说求之也。
晚岁孤卧海日楼,志事无由展尺寸,迫人极之汩圮,睨天运之茫茫,幽忧发愤,益假以鸣其不平。
诡荡其辞,寤寐自写,落落悬一终古伤心人,此与屈子泽畔行吟奚异焉?
则谓寐叟诗为一家之《离骚》可也,为一世之《离骚》可也。
甲戌冬日义宁陈三立
时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楼诗集·跋
右重编《海日楼诗》四卷。
平湖金篯孙先生手定。
补遗一卷,则重编后历经乙盦先生诸旧好鉴别,以为年月不合者。
仓卒排印,不及改编,姑汇集以待将来之重订而已。
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诗人,一时兴到,随取断烂报纸或简札封套书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编次。
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护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为之审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诸陈苍虬先生
朱先生易箦时,予深恐其散落,爰为请归慈护,慈护先后就商于马一浮先生
卒由金先生编定,而予门人朱居易为写清本,予复为邮致陈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刚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
而文字奥衍,又多引用梵典,读者不易骤识,原稿既不可悉见,讹文夺字,亦姑仍之而已。
清本置敝箧中者有年,慈护原欲雕版,而频年丧乱,遂致因循。
大惧先贤手泽将归湮没也,爰商诸慈护,先行分期载入《同声月刊》,以省传钞之烦,而备他日重寿焉。
乙盦先生诗稿之散在各方者,当犹不少,容待搜访补录,期与其他遗著早谋刊行,以传世行远,且先以此为券云。
辛巳孟冬万载龙沐勋谨识于秣陵
海日楼诗补编·序
壬申夏,辑寐叟未刻诗为《海日楼诗续编》,既竟,以示尹子硕。
尹子谓予曰:「子与寐叟殆有胜缘,子盍缀纪其事,以弁诸卷端乎?
」嗟夫!
予闻硕公此言,曷胜其风雨蒹葭之感哉?
夫予与叟之遇合,诚有非偶然者。
予之闻叟名,为光绪丙申,而始亲謦欬,则光绪癸卯也。
是时,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车,即遍交其名士。
予年虽稚,亦被顾及。
暇必约谭,谭必竟日夕。
予有所论议,叟赞许,予有所咨问,叟为之详释,如是者几及三年。
予乃知叟之学博且实也,乃知叟之识正且确也。
叟尝慨然而谓予曰:「噫,国其殆哉!
夫道器、文质、体用、经权、理事、神迹,非可二也,而今学士皆二之;道与德,政与教,知与行,定与慧,名与实,学与业,生与义,非可离也,而今学士皆歧视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无、是非、善恶,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学士皆固执其成见焉。
学士者,国之耳目也,今若此,则其谁不盲从而踬蹶也?
且学也者,礼之所自出,礼者,国人之准则也。
若今学士,可谓无学。
国无学矣,而欲责之以礼,其可得与?
无学无礼,而欲贼民之不兴,又可得邪?
孟子》曰:『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
』今中国之谓也。
噫,国其殆哉!
」予闻之,廪然而惧,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
及今思之,真藏往知来之悊人哉!
丙午被命提学于皖。
己酉,以皖藩摄巡抚事,闻予因学校事致劳瘁,亟召予,见即谓曰:「子来何迟也?
」既而曰:「今何世?
子乃欲以一齐傅止楚众之咻乎?
兹与子约,当留此作竟年谈,慎毋睨旧乡而怀归志也。
」已又笑曰:「余虽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
明年此日,会当遂我初服,与子同作西湖游耳。
」自是居则花晨月夕,辄纵高谭,出则佛寺江亭,每多嘉会
署有成园,园有天柱阁之所葺也。
阁凡五级,登临四望,近揽龙山,远招庐、霍,长江衣带,旋绕襟袖,游目骋怀,致饶佳趣。
政事閒暇,即相与放论其上,解题析义,难辩风生,往往自昏达旦而无倦色。
每乐甚,辄曰:「有此江阁以来,还有此主客不?
」及今回忆,如此胜境、如此主客、如此嘉会,诚哉其难得也。
三复语,弥用感喟。
庚戌以国势日危,上书言大计。
权贵恶之,留中不答。
抚膺太息曰:「天乎!
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
」因赋《阁夜》长律见示,诗曰:「不待招邀入户庭,龙山推分我忘形。
流连未免耽光景,餔啜谁能较醉醒。
雨后百科争大,风前一叶警蘦。
五更残月难留影,起看苍龙大角星。
」遂告衰求去。
七月得请解任,果符期年之言。
离皖日,再申西湖游约。
予乃于南洋劝业会毕,访嘉兴,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时长至前旬日也。
湖山幽閟,杳无游人,静对荒寒,宛若置身懒瓒画幅中。
笑曰:「余辈可谓孤芳共赏者已。
」乃尽十日之力,遍揽湖山之胜。
素妆西子,不御铅华,而风均天然,偏多真趣。
寒山诗所谓「皮骨脱落尽,惟有真实在」者,良堪移赠。
有句云:「应心开净域,凡圣无殊差。
」盖契證语也。
而湖君好事,似忧嘉客堕入枯禅,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风月几无不备,寂然境中,妙现神变,枯木寒岩,顿有生意。
予叹曰:「乾阳无死,《》义故不虚耳。
曰:「余于是亦悟《》义惟密,颇觉以密通《》,应无不合。
子能为我言作證乎?
」予曰:「可。
夫《》之为义,即神变也。
神变即密之大用也。
故《系辞》传谓君子洗心,退藏于密。
盖不密宁复能易哉?
且乾,金刚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
乾坤生六子,两界开四部也。
乾坤变化而有八卦,两界瑜伽而成曼陀罗也。
演八卦而为明堂位,曼陀罗而现三昧耶也。
如是义證,不胜枚举。
》为儒密,又何疑哉?
笑曰:「诚哉是言,然则彼之轩轾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
」游既毕,予随嘉兴,为留半月,遂别而之京师,任校订敦煌唐人写经之役。
国变后,予以发起佛教会事至沪,适亦以浙乱辟居沪上。
相见无言,忻戚交并。
予见病甚羸,欲举词慰之。
奋然作色曰:「六合外宁无净土耶?
」予曰:「心净土净。
六合之界,谁实为之?
妄我见销,客尘顿尽,净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复有非净土也?
说,曰:「不期今日乃闻至言。
」因留作长谭。
予旅沪不及两月,与快谭廑数次耳。
讵知一别,竟成永诀。
盖自是遂居沪,而予则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归隐洪都,几十二年未尝出也。
噫!
予与之遇合因缘,岂偶然哉?
言论风采,饶有晋人风,故发为辞章翰墨,神姿隽永,尤令人玩味不倦。
惜予与嘉会不常,未能尽窥之蕴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见闻以告硕公也。
之道德、学术、事业、文章,固已昭昭在世,无待赘陈。
况予谫陋,略尝海滴,尤弗敢妄赞。
然窃谓学业如,世实罕伦,其證悟之莹然澄澈,堪称超迈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汉予言。
平生著述极多,然每不自掇拾写定,好为诗词,亦复短笺尺幅,任意狼藉。
予此补编,盖廑得十之一二耳,颇冀博雅君子,继续缀辑,俾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则予与硕公所厚望也。
若夫之诗,则固尝自谓:「吾之于诗,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
」予于是复何能赞一辞。
太岁在壬申端午后五日临川李翊灼谨序于旧京之南长街寄庐。
海日楼诗·跋
先师沈乙盦先生曾植,为清同、光朝第一大师章太炎康长素孙仲容刘左庵王静庵先生,未之或先也。
其学术之广袤,略见于《学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兴沈乙盦先生学案小识》及王静庵先生沈乙盦尚书七十寿言》。
以予浅学,不足以窥先生宫墙,兹不具论。
耳食所闻,康长素初入,意气飙发,目无馀子。
因介得晤先生
长素不能京语,乃以笔谈。
首问先生:「在今之世,尚得为孔子释迦、基督、穆罕默德否?
先生以片语折之,方爽然自失。
又闻俄国哲学家克塞林伯爵东来访道,自矢心如白纸,不存纤毫成见。
至沪,因介得见先生,反复问难,卒之衷心倾服,以为得未曾有。
又闻杨仁山先生治唯识法相学,亦得先生启示,而欧阳竟无师作《杨仁山先生传》,竟无一语涉及先生,具见先生学泽沾被之广,有非后学所能尽知者。
亦如先生精研我国律学,而今日谈清季研律学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书也。
先生之学,海涵地负,近世罕匹,诗词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
先生所著《曼陀罗寱词》,朱彊村丈已为之刊行。
诗则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
先生于诗本不多作,诗柬唱酬,实由于客武昌帅幕时以应陈石遗先生之倡议,其颠末具详于《石遗室诗话》与石遗先生《海日楼诗》二序中。
先生学问奥衍,精通汉、梵诸学,先生视为常识者,他人咸诧为生僻。
其诗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颇多,遂为浅学所訾病。
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遗室所标举之平易准则者,已为石遗先生选入《近代诗钞》及《石遗室诗录》至二百首,则已足供后人窥仰矣。
散原丈跋,知流寓沪渎后收拾散佚,录存近作,经哲嗣慈护重辑成四卷本。
予此本则据临川李證刚先生翌灼所钞录者编次而成。
石遗先生序二,知慈护重辑本录诗九百馀首,證刚手录本则显不及此数。
予虽忝列门墙,然除髫年应童子试时得数瞻风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学使任,予又出国治草木之学,久不得奉手请教益。
戊午执教南雍,始获间至沪寓拜谒,亦未得读全稿。
證刚手录本次序颇多讹舛,證刚没后,予从其哲嗣假来,编次成今六卷本。
他年如有学人参照慈护重辑稿,并网罗石遗先生所录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
印度大诗哲泰戈尔,其国人备致敬仰,近方为之举行诞生一百五十周年纪念。
而我国大哲如吾师,时人多不能举其姓名,第以书法尚为人所宝重。
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门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楼诗注·序
诗非待注而传也,而传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则亦视乎其时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编脞录、书评画鉴,下及四裔之书,三洞之笈,神经怪牒,纷纶在手,而一用以资为诗。
故其于诗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
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无以发之。
曩谒叟海日楼,叟手一篇诗,曰:「子诹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为我注。
」余曰:「注自优为之,顾今之意则何如?
」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
诗人之意,岂尽人而知耶?
」叟既殁,遗诗散落,同人稍稍裒集丛残中,成若干卷。
仲联乃创为之注,邮以示余,余读而善焉。
自昔言注诗者,《三百篇》尚矣。
应劭之注《风谏》,颜延之沈约之注《咏怀》,大都详其训耳。
李善始并所隶之典而注之。
唐人之诗,宋人多有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为之诗,宋人亦注之,其最显者,东坡、山谷。
叟之诗,今之东坡、山谷也。
神州板荡以来,王者迹熄,诗之为道,扫地尽矣。
袭海波之唾残,氓谣俗谚,竞以新名其体,浅学寡闻,得叟之诗,或哆口结舌而不能读。
微夫揭而显之者,纵其英光璀璨,宁不随玄陆俱去耶?
仲联之先楞仙司成,尝注樊南文、鲍明远诗矣,仲联缵家学,俾叟之诗硕夥纤屑,晰无隐,由诗人所隶之典,以曲会夫诗人之意,将叟所谓不可尽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
异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诗,不待注而传哉?
苏之施、顾,黄之任、史,比于仲联,优绌孰多?
仲联欲余序其书,余老病不斟,曾何足为仲联重?
顾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诗之源流正变,前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仲联注诗之指以复之。
甲申嘉平月钱塘张尔田序。
时年七十有一。
海日楼诗注·自序
《海日楼诗》者,嘉兴乙庵沈公之所著也。
公儒林丈人,群伦大府。
道轶萌外,誉馥区中。
奚待黻词,始腾来叶。
自其中岁,大隐金门
固已藉甚声华,英绝领袖
㤅伯见而倒屣,重黎引为同方。
三墨八儒,四营五际。
既探其赜,不域其樊。
雅诂启六艺之钤,律意坚公羊之守。
绎蒙兀之秘史,则不儿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译。
固已涵揉九流,雕锼万态矣。
晚哜道真,独叩玄宰
趣弥博而旨约,识愈广而议平。
入逝多之林,宜黄倾其胜义;拾羽陵之简,上虞资其启键。
况复接坐三君,毕归陶铸;尚论百氏,力扫秕糠。
类隔音和,通成国之舌腹;三长五不,导知几之微言。
海外愿文玄为师,稷下重祭尊之教。
夐乎不可尚已!
弸中彪外,溢为声诗。
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
然而鞫情缮性,轹往逴今。
诸方遍参,一法不取。
逸情云上,潜思渊沈。
小雅怀明发之心,魏阙切江湖之望。
其隐文谲喻,远叹长吟,嗣宗、景纯之志也;奥义奇辞,洞精骇瞩,马歌鹭铙之馀也。
剥落皮毛,见杜陵之真实;飞越纯想,契正始之仙心。
一代大家,千祀定论。
秀水演派,上溯朱、钱;并世标宗,平揖陈、郑。
观其早入樊南,晚耽双井,不薄李、何之体,期沟唐、宋之邮,则如竹垞
搯擢肝肠,难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蹑东野之畸踪,则如萚石
然前者法物斑斓,或致疑于赝鼎;后者解衣盘礴,或献诮为荒伧。
公乃经训菑畬,玄关融液。
与风、骚为推激,脱陶、榭之枝梧。
截短取长,后来居上矣。
籀园西江天马,蹴踏九皋,锻思冥茫,而难辞破碎;夜起沧浪别才,高视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
盖一徒挹拍黄、,单提祖印;一但刿鉥王、,取径剑峰。
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关,具如来之相好,为广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内曲致。
望帝春心之托,苦无郑笺;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说。
孤诣斯隐,解颐安从?
读公诗者恨焉。
余以戋材,敢窥䆞窔。
勉为疏释,阅星霜。
其中甘苦疾徐之数,可得而言焉。
公生前丛稿,漫不自珍。
友生排比,后先乖迕。
固世代密迩,可效天社之整齐;而弦辙更张,岂免孟亭之附会。
其难一也。
公自言以经发诗,因诗见道。
东京内外之学,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
怀人海国,补郑说之十繇;雅禊临河,融皇疏于五字。
余学昧稽古,叹兴望洋。
其难二也。
公识贯珠囊,旁通铜鍱。
三洞七签之笈,叶岩铁塔之函。
左右逢源,禅玄互證。
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
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统笺二集,有愧遵王
彼亲麈谈,犹存罅漏;况余冥索,宁抉渊微?
唯崇贤之解头陀,三藏斯能瓶泻;若南城之诠子厚,五咏故从阙如。
其难三也。
公馀事多能,殚精评鉴。
游心艺圃,放意墨林。
翻谱录于宣和,承笔谈于历下。
虹月沧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
玉轴标华,金壶徵故。
利州之帖,订误于覃溪;歌岩山之碑,折中于东观。
若此之类,又涉专门。
其难四也。
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
使事极纂组之工,缀文根苍雅之籍。
时复反熟为冷,易类求新。
雕虎增字于孝标,镂象假言于韩子
南华僻,或窘令狐;虬户逞奇,孰知彦伯
其难五也。
集中苔岑协好,酬唱为多。
本事旁徵,风流已邈。
况鼎革以还,逃名者众。
疑古贤于阳五,莫诘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
其难六也。
克兹六难,稿经数易。
或只义孤寻,穷年始得;或散帙无意,俯拾即来。
不求有功,岂云无失。
雁湖之注舒国竹坡之笺简斋,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伤溃止。
当涂应谶,荧惑降童。
重华行否德之禅,瓯脱窜流人之簿。
明违世,不下层楼;陈咸荐时,式遵祖腊。
身存河济,而兴之歌;世异元嘉,猥托黄花之咏。
世之论者,或斥为违天之苌叔,或誉为一家之离骚。
世代不同,抑扬遂异。
后之览者,略其殷顽之迹,挹其古芬之词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岁玄月虞山钱萼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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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清末至民国 1856 — 1937
全台诗
陈衍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福建侯官人
清光绪八年(1872)举人,累上春官不售,以诗古文辞为职志。
光绪十二年(1886)刘铭传抚台,邀之入幕。
举凡修筑铁路、设置电信、开山抚番等事无巨细悉咨询之。
光绪十七年(1891),旅居上海光绪二十四年(1898),入张之洞幕。
后任官报局总编、学部主事
清亡后,以诗文自娱。
在台年馀,成诗文百馀篇,名曰《旅台诗钞》,今未得见。
著有《石遗室诗文集》、《石遗室诗话》三十二卷等。
编有《金诗记事》、《元诗记事》等。
  以下所录,以1999年钱仲联编《石遗室诗集》与台湾相关者为底本,参考连横台湾诗荟》进行编校。
钱仲联编《石遗室诗集》共收陈衍诗作十二卷,补遗一卷,合十三卷。
诗作均选自家刻本,首印为武昌乙巳刻本,系《石遗室诗集》前三卷,收有1877至1905年间的作品;1914年又刻印1906年后九年之诗作,编为四卷至六卷;1921年再刻七卷至十卷,此十卷合称「初集」。
同时,又从前三卷所选剩馀部分中再选一卷,名为「补遗」。
1927年再刻1922至1926年之作品,成二卷,名「诗续」。
陈氏最后十年之作,则未尝结集刊刻。
(施懿琳撰)
词学图录
陈衍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
福建侯官(今福州)人。
光绪八年举人
清亡寓居苏州,与章炳麟金天羽创办国学会。
有《石遗室文集》、《石遗室诗集》、《朱丝词》、《石遗室诗话》、《近代诗钞》。
余作诗三十年,所剩止此,所诣亦止此,乃分为三卷刻之。
第一卷凡八年,多閒居及游览之作。
第二卷凡十有三年,多行旅之作,有歌劳之思焉。
第三卷凡八年,有悲伤之作,诗与人亦俱老矣。
此后或三四年,或五六年、七八年,以至长辞人世,当更得一卷之诗,为第四卷,其诗境未知何如。
然得自放于山颠水涯,则幼时之流连景光,览玩物华,意中有欲言而未能言,将如获故物,如履旧游焉,不亦既全其天矣乎?
乙巳十一月陈衍石遗自叙于武昌寓庐。
石遗室诗集补遗·叙
余既写定三十年来所为诗,刻成三卷,其所未录者,尚存旧时钞本中,再择数十首,名曰补遗,亦山谷分诗文为内外集例也。
石遗室诗续集·叙
余老来静久思动,游走四方,续集诗未暇付梓者忽已八年。
今年承海内友生寄助刻费,遂并他著作陆续刻之。
惟诗多散佚,零星搜集,其年月前后,陈迹微茫,记忆不真而颠倒者甚多,亦有已刻而始觉其误者,惮于移改,遂复仍之。
衰懒善忘,足一哂已。
乙亥冬日,八十叟
朱丝词·跋
慧情冶思,欲界天人。
正使绝笔于斯,不妨与晚明诸公分席。
若为之不已,将恐华鬘渐凋,身香浸减。
耆卿、美成晚作皆尔,达者当有味斯言。
戊戌东湖庵主沈曾植记。
朱丝词·跋
余本不工词,又雅不喜为无题诗。
少壮日偶有缠绵怫恻之隐,则量移于长短句,非必绝无好语,而举止生硬,不能烟视媚行,良用自憎。
乙庵跋时,已绝笔十馀年,迄于今盖绝笔三十馀年矣。
此卷久欲焚弃,以先室人写本,未之忍也。
既而翻阅一及,则旧事历历上心。
虽酸辛,尤足咀味,遂竟存之。
著雍敦牂七月石遗老人记。
(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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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逢甲晚清 1864 — 1912
全台诗
丘逢甲1864~1912),谱名秉渊,字仙根号蛰仙又号蛰庵仲阏乙未内渡后自署仓海君南武山人海东遗民痛哭生
淡水厅铜罗湾(今苗栗铜锣)人。
十四岁取中秀才丁日昌赠以「东宁才子」之印;光绪十四年(1888)中举,次年(1889)取中三甲第九十六名进士,钦点工部虞衡司主事
不久,以亲老告归,先后担任宏文、罗山、崇文书院主讲,兼任《台湾通志》总局采访工作。
甲午战败,割台议起,丘氏上书请愿,反对割让,与台湾官绅共组台湾民主国,并担任义军统领督办团练,以「抗倭守土」号召抗日
日军抵台不久,继民主国总统唐景崧之后,避难广东镇平祖籍。
西渡后致力于兴学教育,曾担任韩山东山、景韩书院主讲,创潮汕第一所新式教育机构:岭东同文学堂,开新学风气之先。
又曾担任广东咨议局副议长,军政府教育部长等。
1912年病逝于镇平,临终遗言须向南葬,以示不忘台湾
丘逢甲乙未(1895)之前诗作,多见于《庄诗草》,计古近体诗约二百五十首。
内渡后诗作以《岭云海日楼诗钞》为主,乃丘逢甲病逝后,由其四弟瑞甲、五弟兆甲按年编次,得十三卷,凡千馀首。
兹以陈炎正编《庄诗草》〖此诗稿由陈炎正于1978年购得,又抄录丘逢甲少作后,集为《丘仓海先生诗文录》,与《庄诗草》原稿影本合并出版。
〗、台湾省文献委员会出版《岭云海日楼诗钞》〖台湾省文献会本依据丘瑞甲、丘兆甲编辑,邹鲁校订的《岭云海日楼诗钞》(含《选外集》)加标点编印,于1994年出版,内容较为完整,故据以为底本。
〗为底本,并参照王国璠编《庄诗草》〖王国璠据《庄诗草》原稿影本整理作注,另将《丘仓海先生诗文录》中的诗歌分出,题为「仓海先生集外集」,并入该书。
1980年台北市文献委员会出版。
〗(简称王本)、丘瑞甲、丘兆甲编,邹鲁校订《岭云海日楼诗钞》(简称邹本)〖丘瑞甲、丘兆甲编辑,邹鲁校订《岭云海日楼诗钞》,内附丘瑞甲补辑《选外集》,1937年广州中山大学版部出版,台湾大学图书馆、台湾文献馆典藏。
〗、黄志平、丘应枢、丘晨波编《岭云海日楼诗钞》(简称徽本)〖黄志平、丘应枢、丘晨波编校,《岭云海日楼诗钞》,1984年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
包括诗作十三卷、《选外集》、《选外集补遗》、《庄诗草》、《罗浮游草附录》等。
〗、黄志平、丘晨波编《丘逢甲集》〖黄志平、丘晨波主编的《丘逢甲集》,2001年长沙岳麓书社出版。
为目前最新的丘逢甲全集,按时间排序,但未区分选外集、补遗等。
〗,并增补光绪己亥(1899)岭南宝经阁刊刻的《金城唱和集》,以及《诗畸》、《台湾日日新报》、《汉文台湾日日新报》、《师友风义录》、《台湾诗乘》、《三六九小报》、《诗报》、《台湾诗醇》、《东宁击钵吟后集》、《台湾诗海》等辑录编校。
词学图录
丘逢甲1864-1912字仙根号蛰仙仲阏仓海
台湾苗栗县人
光绪十五年进士
有《岭云海日楼诗钞》。
维基百科
丘逢甲1864年12月26日—1912年2月25日),谱名秉渊,字仙根号蛰仙晚号仓海君,一作沧海君清朝官员、诗人和教育家,台湾府淡水厅铜锣湾(今苗栗县铜锣乡竹森村)客家人,祖籍广东嘉应府镇平县(今梅州市蕉岭县)。
光绪十五年进士,曾参与台湾民主国抗日运动,擅长诗文,有《庄诗草》、《岭云海日楼诗钞》。

生平

因父亲丘龙章受聘讲授汉文,丘逢甲同治三年(1864年)福建省台湾府淡水厅后垄堡铜锣湾(今台湾苗栗县铜锣乡竹森村)出生。
光绪十五年(1889年)丘逢甲燕京赴试,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工部虞衡司主事
丘逢甲无意在京师做官,以「亲老需侍」为由返台,受台湾望族,原籍漳州筱云吕氏(今称神冈吕家)礼聘讲授汉文。
其兄丘先甲也因办理乡勇团练、开垦土地等因素,举家迁往台中。
丘逢甲曾到台中「衡文书院」任主讲,后又于台南和嘉义举办新式学堂。
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丘逢甲奉旨督办团练
次年,清军战败,李鸿章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台湾人民激愤,丘逢甲呈文,反对割台。
条约生效后,丘逢甲倡立民主国,率绅民奉旗、玺及总统印,献于巡抚唐景崧,并声援义军反抗。
5月23日唐景崧发表《台湾民主国独立宣言》。
5月25日台湾民主国成立,年号“永清”,唐景崧出任总统刘永福大将军李秉瑞为军务大臣丘逢甲为义勇军统领
唐景崧驻守台北丘逢甲奉命驻兵南崁策应。
5月29日,日军登台,进佔基隆,守军不敌。
6月4日总统唐景崧弃职,乘德商轮船逃往厦门
丘逢甲见局势不可为,便返回台中,携家眷内渡广东嘉应州
离台前有诗:「宰相有权能割地,孤臣无力可回天;扁舟去作鸱夷子,回首河山意黯然。
」,传颂一时。
丘逢甲内渡唐山后,先后主讲潮州韩山书院、潮阳东山书院、澄海景韩书院,并与三弟树甲共同成立岭东同文学堂。
光绪三十年(1904年)广州任广东学务公所参议
三十二年(1906年)任广州府中学堂监督三十四年(1908年),被推为广东教育总会会长。
宣统元年(1909年)广东咨议局成立,丘逢甲当选议员,既而被推举为副议长。
丘逢甲积极支持姚雨平、邹鲁等人的反清革命活动。
宣统三年(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各省响应,广东宣布独立,推胡汉民都督
丘逢甲被选为代表,选举孙文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民国元年(1912年)丘逢甲因积劳成疾,请假南返。
2月25日,卒于广东镇平员山里门第,遗言「葬须南向,吾不忘台湾也」。
丘逢甲出殡时,“执绋而哭者数千人”,有挽联曰:“忆当年,祸水滔天,空拼九死余生,双手难支新建国;病今日,大星坠地,只剩二三遗老,背面同哭将军

历史评价

正面评价

丘逢甲少年得志,却弃官返台从事教育工作;乙未割台时,他首倡独立抗日;内渡大陆后则献身推广新式教育,为国家培养元气。
终其一生始终对国家抱有高度的期望,具有强烈的爱国情操。
丘逢甲的诗文曾获得诸多学者高度的评价:钱仲联曾评其《岭云海日楼诗钞》曰「七律一种,开满劲弓,吹裂铁笛,真成义军旧将之诗。
柳亚子谓「时流竟说黄公度,英气终输仓海君,战血台澎心未死,寒笳残角海东云。
梁启超则誉为「诗界革命钜子」、「天下健者」

负面评价

反割台运动期间,丘逢甲虽首先刺血上书,反对割台,尔后却提前内渡,其前后言行不一,后人颇有微词。
连雅堂在《台湾通史》便作总评为「成败论人,吾所不喜,独惜其为吴汤兴徐骧所笑尔。
」 丘氏内渡之际,传闻其贪污,挟带十万两白银之巨额公款而行;但因无实据,亦有持不同意见者,其贪污之事,迄今尚有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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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元弼清末至现当代 1867 — 1953
词学图录
曹元弼1867-1953字谷孙又字师郑一字懿斋号叔彦晚号复礼老人又号新罗仙吏,室名复礼堂。
清初其祖先自安徽歙县迁至江苏吴县
1881年以童试第四名进入学宫受教,元和苏州训导唐毓和阅卷倾佩,以女妻之。
1885年江阴南菁书院肄业,从黄以周问学。
时海内才俊云集南菁书院,先生尤与张锡恭唐文治交往甚笃。
同年夺得拔贡生第一名。
1897年张之洞转任两湖总督延聘主讲两湖书院,在书院先生梁鼎芬共辑《经学文钞》,相与论学者,有马贞、陈宗颖胡元仪陈庆年王仁俊杨守敬宣、蒯光典、姚晋圻等。
1908年,江苏巡抚陈启泰荐举并以其所著《礼经校释》呈御览,赏翰林院编修,同年江苏奏设存古学堂,延请为经学总教有《孝经学》七卷、《礼经学》七卷、《礼经校释》二十二卷、《周易郑氏注笺释》十六卷、《古文尚书郑氏注笺释》四十卷、《复礼堂文集》十卷、《复礼堂述学诗》十五卷。
1911年辞去存古学堂总教,不久辛亥革命爆发,江苏存古学堂停办,长叹曰:"天乎!
与子偕隐,矢死靡他。
"自此闭户绝世殚心著述,所往来者仅叶昌炽邹福保张锡恭朱祖谋王季烈、刘锦藻、刘承干数子耳。
其后袁世凯设礼制馆,以书币来,不从。
平生专精三礼,奄贯五经,门下高足亦有成就,如经学家沈文倬、文献学家王欣夫、诗词名家钱仲联、古文字学家唐书法家王蘧常文史学家吴其昌、经学家毕寿颐等。
有《孝经学》七卷、《礼经学》七卷、《礼经校释》二十二卷、《周易郑氏注笺释》十六卷、《古文尚书郑氏注笺释》四十卷、《复礼堂文集》十卷、《复礼堂述学诗》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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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炳麟清末 1869 — 1936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69—1936 【介绍】: 清末浙江馀杭人初名学乘字枚叔后改名绛号太炎
光绪二十三年任《时务报》撰述,二十六年入“张园国会”,力倡革命排满。
二十八年日本发起支那亡国二百四十二周年纪念会,图求推翻清政府
后与蔡元培共组中国教育会,设爱国学社于《苏报》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及《革命军序》等。
“苏报案”后被捕入狱。
出狱后至东京,入同盟会,任《民报》主编,抨击改良派。
辛亥革命后归国,任总统府枢密顾问。
后曾因策动讨袁遭软禁。
晚年寓苏州,立章氏国学讲习会,从事讲学。
对文字学、声韵学、经学、诸子学都有精深研究。
著《訄书》、《文始》、《国故论衡》等刊入《章氏丛书》、《续编》、《三编》。
全台诗
章炳麟1869~1936),字枚叔号太炎浙江馀杭人
少从朴学大师俞樾学经史。
1897年任职《时务报》期间,因参与维新运动被清廷通缉。
光绪戊戌年(1898)十月来台,主持《台湾日日新报》,并参加日人在台创设的汉诗社「玉山吟社」,翌年离台。
1899年东渡日本,结识孙中山,同年返沪办报。
1902年再次赴日本,号召推翻清政府,与蔡元培等人组成中国教育会,设立爱国学社。
1903年发表著名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并为邹容《革命军》作序,因此触怒清廷而被捕。
1906年出狱后赴日本,参加同盟会。
1909年陶成章等人重组「光复会」,出任会长。
辛亥革命后,曾先后担任南京临时大总统枢密顾问、中华民国合会会长、总统府高等顾问东三省筹边使等职。
袁世凯大总统时,应召前往北京宋教仁被害后,参与反袁活动。
1924年脱离国民党,在苏州以设会讲学为业,长期从事学术著述和教育工作。
1936年6月14日,病逝于苏州被公认为清末民初学贯中西的一代宗师。
〖参考欧修章太炎台湾〉,收于林庆彰编《中国知识分子在台湾》,台北万卷楼2002年10月
〗以下诗作,录自《台湾日日新报》、连横台湾诗荟》所收《太炎诗录》、吴德功编《瑞桃斋诗话》、赖子清台湾诗海》、吴幅员《台湾诗钞》、陈汉光《台湾诗录》、赖子清《台海诗珠》、钱仲联《清诗纪事》。
词学图录
章太炎1869-1936名炳麟初名学乘字枚叔后改名绛号太炎
浙江馀杭人
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思想家、著名学者,研究范围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著述甚丰。
所著《新方言》、《文始》、《小学答问》,上探语源,下明流变,颇多创获。
又有《儒术新论》、《订孔》等。
一生著作约有400余万字,除刊入《章氏丛书》、《续编》外,遗稿又刊入《章氏丛书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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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蘧常清末至现当代 1890 — 1989
词学图录
王蘧常(1890-1989) 字瑗仲号明两别号涤如甪里翁玉树堂主欣欣老人
嘉兴人,生于天津
1919年沈曾植为师,习书法与文史等,曾在暨南大学任教,1949年无锡中国文学院任副院长
1951年复旦大学中文系任教授,后调哲学系为教授
主编《中国历代思想家传记汇注》(与钱萼孙合作)、《江南二仲集》。
遗著《秦史稿》。
又有《钱衎石年谱》等多种经战乱散佚。
有《明两庐诗》、《续许氏嘉兴府志经籍志》、《商史坟典志》、《商史·汤本》、《礼经大义》、《严几道年谱》、《沈寐叟年谱》、《诸子学派要诠》、《先秦诸子书答问》、《抗兵集》、《国耻诗话》、《梁启超诗文选注》、《顾亭林诗集汇注》、《顾亭林诗谱》、《顾亭林著述考》、《荀子新传》、《书法答问》、《明两庐题跋劫余录》等。
明两庐诗·序
庚申癸亥间所得诗近千首,多随手散落,不自惜。
后在锡山吴兴钱仲联
仲联,吾党俊也,最少,能诗,閟不示人,于人少许可,即古人亦侃侃肆讥弹无恕辞,当者少完肤。
予惮焉,辟为诗中之商君韩非子,不敢有所示。
一日酒后高睨大谈,忽及诗,大相契,穷三日夜未已。
自后有作辄相示,示必存稿,每自矜许,杂以诙嘲。
予尝戏誇为王迹所寄,而仲联则如无道秦,以其论诗鞠覈少恩,且深闭固拒而自尊也。
仲联罔肯下,必胜乃已。
仲联居城北,予在城南,一日不见,如饥渴之不能忍,见则刺刺不可休,临去犹徘徊焉。
予居羊腰道上,常送之,必尽道,道尽而言犹未已。
未几,仲联来海上,予亦继至,喜言考据,于诗几绝笔,仲联亦懒散不多作,皆为事缠。
低首十丈红尘中,意气都畴昔矣。
然握手必言诗,各言欲劖古人未辟之境,志亢而言大,闻者皆惊怪挢舌,而予与仲联益自憙。
仲联生平无所嗜,惟嗜读古今人诗集,三年来所得都三数大箧,尽读之,平骘其高下,为诗话十馀万言,其他尚日出而未有穷也。
一日忽语予曰:志终不足副,碌碌于古人藩篱中,何为哉?
予亦绝笔矣!
予闻而拊掌,既曰:虽然,前时辛苦而仅得之者亦不可以不记也。
乃相与收拾丛残,予得诗凡百三十三首,而仲联则倍之,合订之曰《江南二仲诗》。
二仲者,二人皆字仲也。
诗未必足存,特以见吾两人旧时狂态为不可近也。
庚午嘉兴王蘧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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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鹤濂现当代 1914 — 1996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彭鹤濂1914-1996),字松庵晚号棕槐老人上海金山人
1932年就读江苏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师从陈石遗陈衍)、钱仲联诸家,习诗及古文辞。
曾任金山中学校长,又曾供职金山县图书馆。
著有《棕槐室诗》、《棕槐室诗话》。
陈曾寿评其诗曰:"诗境幽绝,深入四灵之室,无一点烟火气矣"。
夏承焘评曰:"幽茜似元贤,浓丽如梦苕庵"。
逸梅评曰:"诗以风雅为主,颂次之,读棕槐室诗温柔敦厚,符于诗教,与时彦之好为颂体者有别,为之倾佩"。
又曰:“大作益复清新隽永,当代所谓‘诗人’者多,而翁真诗人之诗人也"。
钱钟书曰:"斟酌吴会英才集与近代诗抄之间,清词丽句洵众作之有滋味者也"。
程千帆曰:"灵襟丽藻,诵之忘倦,无缘陪携,但深驰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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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珍怀近现代 1916 — ?
词学图录
张珍怀1916-?
) 女,别署飞霞山民
浙江永嘉人
诗人、文字学家张之纲文伯第三女。
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受古文学王瑗仲钱仲联,又问词于夏吷庵龙榆生夏瞿禅,长期从事教学及古籍整理工作。
夏承焘合著《域外词选》,有《词韵简编》、《日本三家词笺注》、《阳春白雪笺》、《清闺秀词选》、《飞霞山民词稿》(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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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古津现当代 1918 — 1975
梁溪诗钞
严古津1918-1975),学者,诗人。
无锡寨门(今属无锡锡山区锡北镇)人。
原名署根,字古津
别号沧浪生
早年毕业于唐文治先生所创办的国学专修馆,曾受钱名山王遽常、钱仲联夏承焘等文坛泰斗,其诗词、文学皆得诸名师亲。
著有《沧浪生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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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梦芙当代 1951年七月 —
啸云楼诗词
刘梦芙1951年7月生,安徽岳西古坊乡人
曾任中学教师、《中华诗词》编辑。
现任安徽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现当代文学研究室主任。
兼任安徽省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安徽大学文学教授、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兼职教授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广东嘉应学院客座教授、广东韩山师范学院中国诗歌创作研究中心顾问与特约编审。
参加中国民主同盟安徽省委员会,任文化委员。
2007年安徽省委宣传部授予省宣化系统“六个一批”双百拔尖人才称号。
自幼从父亲刘凤梧(省文史馆首批馆员)学习传统诗词与古文,中年师事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著名诗词家孔凡章先生,并向缪钺施蛰存钱仲联等诸多前辈学者问学。
在海内外报刊发表诗词作品1000多首,获“李杜杯”全国诗词大赛一等奖第一名、“舒而美”中青年诗词大赛一等奖、“谭嗣同杯”诗词大赛一等奖以及各类全国诗赛二、三等奖十多次,作品收入数十种当代诗词选本,被全国诗词界公认为名家。
出版作品集《啸云楼诗词》(选本,华艺出版社,2009年;全本,黄山书社,2010年),诸多著名诗人、学者予以高度评价。
长期从事古典文学与传统诗词研究,以二十世纪诗词为治学重点,旁涉儒学、史学、文献编纂校勘
在国家重点期刊及省级以上期刊、各种高校报发表论文100多万字,文章被国家权威期刊《新华文摘》转载,术观点被《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艺术报》整版引用。
出版术著作《二十世纪名家词述评》、《近现代诗词论丛》、《二钱诗学之研究》、《选堂诗词论稿》(与人合著)、《冷翠轩词话》、《二十世纪中华词选》(上中下三册)、《中国现代词选》、《啸云楼诗学论丛》以及古文译注、古代诗词评注共5种,点校古籍《茗洲吴氏家典》(全国古籍整理规划小组重点资助项目,黄山书社版)。
主编并校勘“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文论”、“二十世纪诗词名家别集丛书”、“当代诗词家别集丛书”、“安徽近百年诗词名家丛书”共50种(已出版30多种)。
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国家重点期刊《文学评论》发表署名文章,认为丛书在整理二十世纪旧体诗词文献方面,“可称典范”。
承担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近百年名家旧体诗词及其流变研究”,完成专著90万字。
在传统诗词方面,兼擅创作、理论研究、编辑与校勘界有多篇评论予以称誉,许为现当代诗词研究之拓荒者与奠基者。
论文获安徽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安徽省社科院科研成果精品奖。
著作获安徽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华东六省一市优秀图书一等奖,编著获安徽省文艺类优秀图书二等奖,编校诗词别集获全国古籍类优秀图书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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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庸斋现当代 1920 — 1983
词学图录
朱庸斋1920-1983原名奂字奂之
广东新会人
曾从陈洵学词。
任教于广州大学、文化大学,晚年任广东省文史馆馆员。
有《分春馆词》、《分春馆词话》。
分春馆词·佟序一
粤东文明之都,人才之众晚近最矣。
至于藻翰之士,前世诗为盛,文笔次之,词为逊。
而迩来能词者,陈述叔一人而已。
庸斋佛然卒起于少年,游于中原士夫,以词知名,充其所诣,群聚同好,或将以词光前世未竟之绪,而与当代事功之士,相互竞爽,则余之所望也。
中原能词者,推朱彊村为至,而彊村又盛推述叔述叔壮而遗佚,晚始讲词于中山大学,其治词取途梦窗,而极诣于清真婉约隐秀之境。
少年如曾传韶,如马庆馀,如邓次卿,皆问业,而庸斋亦以年家子从述叔游。
此四君者,述叔皆许之,唯余独及交庸斋,其馀短命死矣。
庸斋年才二十馀,而遭逢变乱,其遇又或得或失,故其志微,其情惝恍,夫兴怀于绮罗芳菲之间,而发其空凉深窈之旨,亦庸斋之天性然也。
述叔死矣,而庸斋春秋方富,绍述叔起而讲词,更十年或二十年,行见弦歌之声,洋洋盈耳。
余虽不能词,异时海内乂治,亦愿从庸斋遨嬉于山绿湖光,歌云舞绣,以寄其击壤欣忭之情,听庸斋及其徒高歌相酬答也。
甲申十一月佟绍弼
分春馆词·佟序二
诚有以信于心,则纵浪自恣,而不以己徇人。
君之于词,将以为寄耶,抑将与古为徒而相狎于寥邈亢浪之表耶。
君处人和易,从容步趋,内外开朗,人所不足,君独有馀,惟至于言词则反是,而人知与不知,大率指目君以为笑者,可慨也。
余识君至七八岁,而聚合日多,知之颇悉,从丧乱以迄于今,君际遇之奇,有为众人所嗟叹骇异而蕲至弗获者矣。
君乃恬然自若,无所形色,至其跋踬厄塞挫辱而为人所难堪,则又处之泰然。
凡人患得患失,宠辱若惊者众矣,君得失盖皆以词致,而曾不以间其专好之心,治之弥坚,钻之弥至,日群其徒侣,声出乎沈酣,意广乎冥漠,滂沛洋溢,口吟指画,若将以此终身者然。
夫唯君有以自得,然后敢骋其才,睥睨自快,而于当世无避就也。
夫士可以辞天下之至,而不可夺其自尊,可以出众人之胯下,而不可易其素守,乃世往往谓其大言为狂,彼乌测乎君意量所在。
甲申初刻,余尝为作序,故其词今不复论,而言其人,既以坚君之趣,抑亦以自发也。
戊子佟绍弼
分春馆词·傅序三
曩者余选读近人词集,自水云楼而下,继以半塘、芸阁、大鹤、彊村蕙风海绡凡七家,各系以词,略仿彊村翁论词之作,以为百馀年来词风之盛,岂特远迈元明,抑亦超乎常浙也。
述叔先生谢世以来,吾之能词者踵相继起,而与余相交最久,相知最深者,则新会朱君庸斋
君有夙慧,嗜词根乎天性,年甫弱冠,出语芳菲馨逸,富丽精妍,往往惊其长老
中岁以后,所作不多,而用笔臻于浑融隐秀,词境益深。
君少乏师承,惟自得于古近作者。
于宋根植于小晏、秦郎,而广之以、姜、史,于清规范于水云,而出入于王、朱、、况。
于以博取诸家之长,然后时出己意,以自成其为一家之词也。
若以之上继大鹤、蕙风,更以上继水云,世之君子得无以为阿其所好耶。
余晚岁始肆力于词,与之函论此道者亦屡岁矣。
乃知君之涉猎广,持论精辟,研讨之功与创制之美,足以相彰,自维与君以文字杯酒追欢于少年之日,忽忽垂四十年,余旅食海隅,日就衰朽,君亦届六旬矣。
顾其得名也早,其旧集之流行于世者亦既有年,故港岛人士得见其词,竟有以君为清末词人年辈甚尊者,余曾以此事告之,用为笑谑。
君性疏放而多病,其生平所作,又不自贵重,散佚者多,近岁始由其门人多为检拾,更从旧集选录如干首,共得百阕,由何君幼惠汇钞成编,薇庵恐其久而遗佚也,乃商请何耀光先生斥资付印,收入至乐楼丛书中,以广其传。
余因述其为词途径及精诣如此。
庚申六月静庵傅子馀
分春馆词·何序四
新会朱君庸斋,自少年以工词饮誉京华,声名籍甚,故吾海绡翁以后,三十年来,言词者多爱推君。
余久耳其名,而无一面之雅。
近者家叔惠裒集其词百馀阕,属其弟幼惠录为一卷馈余,因得遍读其所著分春馆词者。
余于倚声之道,本无所解,惟爱读两宋及清名家词,乃知词有主情主格主气三种,若谓秦、晏主情,姜、张主格,辛、刘主气,则君之词,其殆兼有主情与主格之妙,又能以潜气运之者与。
夫情之至者,必具有隽上之才,始足以达之,至才与情之联绵互发,畅以声音,又必在其精力弥满之日,故观君少年所作,如璞含珠媚,光彩焕然,情丰而才富。
中年以后,阅世既深,抚物兴怀,工于寄托,则又多连犿要眇之思,词益精深邃密。
迨至晚年,渐归平淡,雅不欲以绵丽之笔,与少年争胜毫釐也。
顾余所知甚鲜,未足以测君之所至,谨识数语,藉表衷情,并亟为付梓,以分赠爱读君之词者。
庚申十月何耀光序于香港之至乐楼
分春馆词·题词
临江仙朱庸斋分春馆词 蕴章 王西神 经醉湖山劳倦眼,天涯三见红桑
曝书亭子久荒凉。
平分春一半,消受泪千行。
  便作词人无一可,捣残麝墨题香。
梅边花谱写刘郎。
琼箫和恨咽,锦瑟比愁长。
醉落魄朱庸斋词稿 杨铁夫 茫茫尘世。
满座筝琶喧俗耳。
悠然一磐云山紫。
海上牙弦,知否成连死。
  梅词片片随风坠。
洛阳声价当时纸。
西江月色襟怀似。
露浣薇香,薰沐珠玑字。
分春馆词·跋
词乃文学之一技耳,欲期其成就,亦属匪易,非有胸襟性情,正途径,严声律者不为功。
有清一代,词复极盛,然周止庵辟四家之径,王半塘倡重拙大之说,晚近学者始有所归。
新会朱庸斋先生,以英年特起,即能融会周王二家之说,而造诣独深。
当读其所制分春馆词,规矩法度,莫不一一与赵宋周、辛、、王四家相合,然能拓开境界,独抒性情,而不为古人所囿,浑厚重拙之处,正足为清季朱彊村大鹤、况蕙风等大家之接武也。
至集中烛影摇红赋落叶、东风第一枝赋寒梅二阕,沈郁秾厚,尤臻上乘,而寄意命笔,抑又能言近指远者,殆所谓登山临水之际,绮罗香泽之间,兴感所及,而发于不自克者欤。
其对于四声,则复矜矜相守,与其人之疏狂洒落,竟不相类,则尤可异耳。
客腊先生湘汉,以手写分春馆词一卷以贻家兄又同,取而读之,视前刊者又略有增损,亟与王珩同学乞归校阅一过,重付手民,并略志先生为词之造境所在。
戊子五月邓圻同谨跋
分春馆词·后记
朱师庸斋先生所撰《分春馆词》,有三种印本。
初印本刊于一九四四年冬广州大盛印局印行,线装,二卷,一卷为《怀霜集》,始自壬午,讫于甲申,凡五十阕,删存十九阕;二卷为《平居集》,始自庚辰,讫于壬午,凡四十阕,删存十三阕,两卷仅录词三十二阕。
第二次印本刊于一九四八年秋广州奇文印局印行,线装,一卷,录词四十八阕。
第三次印本刊于一九八一年香港何氏至乐楼刊行,线装,录词一百零四阕。
兹就三本别其同异,得词一百二十三阕,复从诸同门笔记及书报刊物中辑得集外词五十七阕,集外诗四十首,倩叶霖生、崔浩江二君校对,列入广州诗社丛书中。
朱令名、朱荔裳、朱荔诗出资印行。
二零零一年三月二十日陈永正
分春馆词·录入后记
曩者余尝读清季名家词,自水云而下,独爱大鹤,以半塘风云气太盛而彊翁才情稍逊,蕙风则自恃名士而傲人之故也,况文道希之词多拉杂者。
五家而外,尚能有冯梦华词蕴藉高华,人多不能及。
至于年辈稍晚者,则海绡翁不独为岭南一代翘楚,更可称冠也。
而自逊清以降,词人辈出,其稍长者如华阳乔曾劬大壮翁,所著波外乐章由南追北所造已极,然竟未能合于吾心;别如西蜀周岸登睽叔者,所著雅词十二卷富丽精妍独能动人,然其词作既丰则雷同之病亦不能免。
后自五四风云以迄于今,词人之众更不可胜数,天风阁夏氏虽尊一代词宗,然究其性本非词人,且专精考据更甚于词;万载龙沐勋以年三十而能得彊村翁临终授砚,续翁未竟之业,继往开来功在千古,为词承彊翁而融东坡,然未臻大成而殒,诚大憾也;梦桐主人早岁即与前辈词人结社吟咏,所作惊艳四方,后用力于搜辑汇纂,于词则仅偶为小令,亦未能成大业于斯;梦苕钱萼孙早年盛负诗名,中年后以诗人之笔出其馀绪为词,堪称词中之佳者也,然终非此中正法眼藏。
此四子者,皆世所盛推之才也,然其为词亦不能尽使余倾心,则环搜遍顾,尚有何人哉。
昔者余即以此百般自问,而未能答。
再之后,以机缘巧合而得结交于津门词家王蛰堪及其门人张引之,乃沽上名家寇泰蓬之续也。
二窗词客寇梦碧翁,余所素来钦佩者也,于词取径吴王,为近世学梦窗而能有超拔者,上述四人之外,可称巨擘,然以玉田本性而终不能尽得会心于梦碧词之粹然风华,自觉赧甚。
而蛰老引之兄竟不以我后学为诳,以新会朱庸斋前辈分春馆词相贻。
初,曾先得读朱师之分春馆词话而心有戚戚,高卓处以为自陈亦峰白雨斋词话后百年来所罕有,且以无觅其分春馆词为至憾事。
今蒙赠此编,欣喜何极,因得观人所谓陈述叔后岭南第一词人之作,三复之馀,倾倒不已,慨叹不能自禁,因语师友曰:于鹿潭叔问之后吾今又得一人也。
夫词者,主气主格主情,历代名家各有擅场,主气者郁勃;主格者清俊;主情者缠绵,而则甚爱昔人言主格主情之相兼者,其庸斋前辈词之谓也,此道远者上溯淮海,得力在玉田草窗间,而复能参以清季大家之深致,所谓情韵具佳者是也。
昔者曾举“浩茫”二字以为词之止境,朱师词之所造,庶几无愧于此。
且夫庸斋前辈弱冠即以词名,后遭逢变乱,其遇又或得或失,而一段情伤则萦困终生,凡此种种竟皆与相类,岂天力之异而使吾得此卷哉。
复更念庸斋前辈梦碧翁皆乃不求名著之真名家,生前未有专著,倘非弟子门人为之搜求刊布则必至湮没不传矣。
遂不敢有违天意且有负长者所托,因为之粗校录入,以期能广其传而使世之合缘者有得于斯也。
丙戌年十二月廿二两仪斋主人谨识于沪滨玲珑八景地 并书词一首志感于后 甘州 书《分春馆词》后,用碱斋师韵 倦劳身。
去国更踌躇,行歌拜金鳞。
望东瀛却寄,衍波弱叶,故梦斜曛
酒醒西园过燕,桑海几番频。
花外天涯路,销向晨昏。
后约十年漫托,剩秋心数点,著意分春
洗沈烟一碧,万念本如尘。
未堪忘、情根若许,指汪洋恨水不须焚。
今生事、付他生里,并剪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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